身後,綠蘿早已心疼得紅了眼,連忙上前蹲下,輕輕抱住程依,小聲勸慰道:
“小主子,您別理那他,不過國公府嫡孫就敢作踐金枝玉葉?待回去我定要在娘娘面前好好告他一狀!”
“不用了。”程依輕聲打斷,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疲憊,沒有再多解釋,也沒有理會身後的程延昭,只緩緩轉身,朝廊外走去。
綠蘿望著她的背影,想要再說什麼,卻終究哽住了喉嚨。
這邊,白話還未從方才的情形中回過神來。
那可是九公主殿下啊!自家公子竟說翻臉就翻臉,連個解釋都沒有。換做國公爺親至,也不敢如此怠慢吧?
眼見程依即將走遠,他這才驚覺,連忙俯身將地上還剩的半盒乾淨蜜餞小心撿起,再抬頭時,走廊盡頭早已不見那一抹身影。
白話怔怔站在原地,握著那盒蜜餞,忽覺掌心竟有些發燙。
院中,程依站在一顆桃花樹下,腮幫鼓起,越想越氣。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她猛地抓起一支垂落的桃花,用力一砸,“我不過是……不過是!”
話音落下,她自己卻先洩了氣,聲音也低了下去,彷彿連情緒都懶得宣洩了,只剩一股說不清的委屈壓在心頭。
程依這副小小的身體裡畢竟裝了個成年人,下午上課時,氣便消了大半。
待坐在書案前,手中執著狼毫筆,神色已恢復平靜。
陸硯洲前身種種,本就是原身霍霍的,若是陸硯洲是個好像與的,自己倒是不介意補償一二。
如今看來,日後最好的結果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一念至此,念頭通達下,心情也瞬間好了許多。
書房中擺著三張小書桌,三人並排而坐,程延昭居中,其餘兩人各居左右。
書法一脈講究多習多練,倒也不需顧八代多言。
他依三人書法的進境,各自發了書帖後,便靠坐在太師椅上,眯著眼打起了瞌睡。
三人之中,陸硯洲與程依皆已經平靜下來,開始屏息凝神,筆走龍蛇,字字琢磨。
而程延昭這個“局外人”,卻是一臉焦急地坐著,一會兒怒目瞪著陸硯洲,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程依。
待他看到九妹妹嘴角竟掛著一絲笑意,更是滿臉發懵。
他可是打定主意要和那個欺負九妹妹的壞蛋陸硯洲斷交的,怎麼瞧著她,好像也沒那麼生氣?
他悄悄瞥了一眼顧八代那似睡非睡的模樣,終究不敢在課堂上開口詢問,只得把滿腹疑問憋在心裡。
一直捱到課散,陸硯洲也未理會二人,率先收拾完書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程依這邊,綠蘿正細心替她整理書卷。程延昭見顧八代和陸硯洲都已離開,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小聲說道:
“九妹妹……要不我替你去狠狠罵他一頓?給你出出氣!”
程依聞言輕笑,自己這位六哥哥倒是一心向著自己的,但也沒有枉費自己之前處心積慮地為他謀劃。
唇角揚起之下眉眼溫軟:“罵他做什麼?六哥哥怎麼會覺得我是如此小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