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好望著江衍誠懇的眼神,懷中的江曉月也正仰著小臉,用沾著淚痕的臉頰蹭她的脖頸。
恍惚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曉月的場景——那個乾瘦髒兮兮又怯生生,躲在人後連話都會說的小女孩。
如今卻敢為了留住她,邁出如此勇敢的一步。
最終點了點頭,說她聖母心也好,同情心氾濫也罷,她實在不能把如此可愛的江曉月丟下。
但既然話已經聊到了這一步,乾脆都攤開了聊,省得反覆無常的江母再起么蛾子。
“我帶著曉月出去,是忙正經事,但凡家裡有個放心的人帶曉月,我都不會帶她到處奔波。”
宋時好對上江母的眼,目光坦蕩,“那天我拿回來的罈子您看到了吧,那是我特意跑到城東買來,大老遠揹回來的。”
“看到了又咋了?”江母被宋時好看得心慌,“我也沒碰。”
“知道您沒碰,我只是說一聲,那是我用來賺錢的東西,我從沒想過要賴著你們,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我沒離開,只是不放心曉月。”
宋時好活動了下腳腕,抱著江曉月坐在了江母的對面,非常有底氣道:“今天買本和筆的錢,就是我自己賺的,不受您管。”
“我是從小沒了爹媽,長這麼大全靠自己。”宋時好聲音平靜,卻帶著鋒芒,“我知道,想要什麼就得自己去掙。”
“我掙得每一分都是乾淨錢,辛苦錢,您不該那麼說我。”
江衍在一旁,看著宋時好挺直的脊背,突然覺得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姑娘並不像外在表現的那樣。
她不是需要呵護的溫室花朵,她是石縫裡生長的野菊,任暴雨寒風侵襲,仍能開出熱烈的花。
此刻的她,閃閃發光。
“媽呀,你還能掙錢了,說出去還不叫人笑話,你是沒有在外面亂來,但你帶著孩子出去拋頭露面,難道就好聽了?”
江母看待問題的點完全不一樣,“你讓人知道了,還以為是我兒子短你吃喝了,你這不是敗壞老三名聲嗎!”
“媽,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再說這事我是知道的,我也贊成她的決定。”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您別總拿過去的眼光審度現在。”
江衍適時出聲,替宋時好說話。
宋時好聽到也是頗感意外,她賣香皂這事可誰都沒告訴過,今天是特殊情況。
江衍卻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為自己說話,真的很夠義氣了。
別人的話江母不信,自己兒子說的話他肯定是要信的。
她清了清嗓子,“那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啥。”
說完了,見宋時好還盯著自己,不高興道:“咋的,你還有事兒啊。”
宋時好:“您欠我個道歉。”
江母誇張地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這麼大歲數,你也好意思?”
宋時好輕輕點頭,反問道:“為什麼不?不論多大年紀,傷了人就是要道歉的。”
江母抿著唇,怎麼也說不出口,她又看向江衍,希望兒子能幫自己說句話。
哪知江衍也沒偏袒她,“媽,您是欠宋時好同志一聲道歉。”
好一個胳膊肘朝外拐!
此情此景倒顯得江母孤立無援,最終還是道了歉,“這次是我不對,我對不住你了。”
說完,江母頭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明顯是窩著火的。
“謝謝你替我說話。”宋時好抱著有些睏倦的江曉月,往上託了託。
江衍笑了笑,“我確實是知情的,不記得那二十塊了?”
“噢對哈,我才和你借用了二十塊錢,那時候你就猜到了?”
宋時好猛地反應過來,想起上次紅著臉向江衍借二十塊錢的場景。
而當時他也只是默默掏出錢夾,連句多餘的話都沒問。
“江衍同志。”她突然認真喚他,“你這人真不錯,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聞言,江衍喝水的動作一頓,隨後輕聲回應,“不用這麼客氣,你值得被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