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別被她忽悠了,她可不是善茬。”陳夢玲趴在廠長愛人耳邊小聲說道。
她剛說完,就看到宋時好正冷眼看著她。
“你看我幹啥,壞人家庭的小三,該把你進局子裡吃瓜落!”她躲在廠長愛人的身後,威脅道。
宋時好卻並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看著她如同看跳樑小醜。
“廠長愛人如此疼你,如今他們感情出現危機,你不想著如何幫忙,卻只想著挑撥是非。”
宋時好嘴角劃過輕蔑的笑,“真不知道該說你蠢還是忘恩負義。”
陳夢玲被這話刺得臉色漲紫,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跳出來:“你胡說!明明是你……”
話未說完,便感受到姑姑投到她身上的目光,忙解釋道:“姑姑,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啊,你別聽她挑撥離間。”
宋時好嘆了一口氣,當著眾人的面走到電話跟前,撥了一串號碼。
那邊接通之後,她按下了擴音鍵,“老書記,是我,小宋。”
“嗯,我打電話是有點事兒想問您,咱們十五號開會那天,您說嗓子不舒服,好點沒有?”
“我最近打聽到一個土方子,想著您試試呢……嗯好,那您保重身體,廠子這邊有我們呢,嗯再見。”
電話結束通話,室內安靜得不像話。
這還沒完,宋時好從地上撿起了幾張緊要的檔案遞給廠長愛人,“您看看吧。”
本來咄咄逼人的廠長愛人此時臉色驟變,手指死死摳住辦公桌邊緣,關節泛白得如同冬日的霜雪,恨不得此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如果電話里老書記的聲音,像把鋒利的手術刀,剖開了她所有無端的猜忌。
那現在眼前這些檔案,就是撕下她臉皮的手。
陳夢玲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姑姑顫抖著的手勢制止。
廠長愛人略帶風霜的臉上滿是羞窘。
“老吳,原來那天你是……”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眼淚毫無預兆地湧出,滴落在檔案上,暈開點點深色的痕跡。
到底還是被知道了,吳廠長重重嘆了一口氣,“你身體不好,不想讓你操心這些事,其實廠子這一年效益並不好,本來是要停產關廠的。”
“是老書記東奔西跑,是小宋同志提供新創意,喊著不放棄,我們才重新振作,準備再努力一回。”
他伸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繼續說道:“怕你擔心,就說在廠里加班,想著第二天一早回去再解釋,誰知道第二天生產線突發故障,又忙得腳不沾地……”
吳廠長看向妻子,目光中既有委屈又有愧疚,“這一年廠子資金鍊緊張,我每天睜眼閉眼都是這些事兒,確實疏忽了你。”
廠長愛人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她顫抖著伸手去摸桌上的檔案,指尖撫過那些密密麻麻的計算資料和被水漬暈染的批註,突然想起丈夫這些日子日益佝僂的背。
心揪著一樣的疼,甚至想給自己兩個耳光,“老吳,我……我以為……”她泣不成聲,“我一個人在家,你不回來,兒子也不在家,看著空屋子,越想越害怕,就……”
“是我不好。”吳廠長繞過辦公桌,將妻子輕輕摟進懷裡,三十年的夫妻,此刻卻像兩個犯了錯的孩子,“以後不管多忙,我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報平安,廠裡的事兒,也說給你聽,好不好?”
廠長愛人連連點頭,泣不成聲。
這樣的結果是宋時好喜聞樂見的,她撥出一口氣,正準備悄悄離開。
“等一下小宋同志,我……我剛才失了理智,說了那樣難聽的話,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廠長愛人從吳廠長懷裡抬起頭,字字懇切:“我不該僅憑無端猜測就惡語相向,更不該縱容夢玲顛倒是非。”
她轉身看向躲在角落的陳夢玲,目光帶著責備,“還不趕緊過來給宋師傅道歉!”
陳夢玲被喊得一激靈,聲音染上幾分委屈,“姑姑,我不!”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陳夢玲的左臉,她被打得一陣耳鳴。
廠長愛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道歉!”
陳夢玲錯愕地睜大雙眼,一隻手捂在了發燙的左臉,從小到大這是姑姑第一次打她。
她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轉身跑出門去。
廠長愛人望著陳夢玲奪門而出的背影,手還停留在半空微微發顫,眼眶又紅了一圈:“這孩子被我慣壞了……”她聲音哽咽,滿是懊悔。
吳廠長輕輕按住妻子顫抖的肩膀,看向宋時好:“小宋,實在對不住,讓你受委屈了。”
宋時好擺了擺手,目光望向門外:“廠長,夫人,那我先回去了,床還沒收拾完。”
剛到宿舍門口,陳夢玲抱著行李紅著雙眼從裡面出來,兩人撞了個正著。
“不要以為你贏了,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還會搬回來,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說完她撞了宋時好一下,從宋時好身側走過。
宋時好搖了搖頭,這一天她都沒閒著,可不想再多浪費半點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