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晚八點。
三越百貨。
小山一家從旋轉門裡走出來,此刻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被震撼到微微醺然的紅暈。
那是一種純粹的屬於滿載而歸的滿足的光輝。
“哎呀,廣志君,這……這也太破費了,真的太破費了!”
母親小山高伢的聲音裡,帶著一種甜蜜的負擔。
她小心翼翼地挎著那隻剛剛入手的、印滿了經典老花圖案的lv neverfull手袋,那姿態,不像是在挎著一個包,倒像是在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粉嫩可愛的孩子。
她另一隻手還提著幾個印著“shiseido”和“dior”標誌的購物袋。
那裡面是足以讓她在熊本縣太太們的茶話會上,挺直腰桿,說上一個月的頂級化妝品和白金首飾!
“是啊,廣志君,我們……我們隨便逛逛就好了,真的不用買這麼多東西的。”大姐真冴的臉上也泛著一抹好看的紅暈。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自己那隻同款的lv包往身後藏了藏,那份屬於教師的矜持,在金錢的強大攻勢下,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姐夫!你簡直就是我的神!”
只有小妹夢冴,像一隻剛剛偷吃了全世界蜂蜜的小熊,快樂得找不著北。
她一手挎著自己的新包,一手高高舉著剛剛買的香奈兒唇膏,對著夜幕下那屬於東京都的璀璨霓虹燈,像是在欣賞一枚象徵著勝利的勳章。
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此刻更是毫不掩飾地,在那位英俊、多金、還無比大方的未來姐夫身上來回掃視。
那眼神熾熱得彷彿要將野原廣志當場融化。
“我決定了!我以後找男朋友,就要找姐夫你這樣的!不!就要找你!”
“咳!咳咳咳!”
走在最前面的小山芳治,被小女兒這番驚世駭俗的宣言給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那張剛剛因為幾分薄醉而顯得有些紅潤的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狠狠地瞪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一眼,想用老爸和教導主任的威嚴來鎮壓這股子不正之風。
可當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自己手中那兩個沉甸甸的印著‘十四代’古樸字樣的木盒上時,那股子即將噴薄而出的火氣,卻又像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了。
何止是酒。
他身上那套剛剛在銀座最有名的裁縫店裡量身定做的手工西裝,那柔順的羊毛面料,那貼合得如同第二層面板般的剪裁,都在用一種無聲的卻又無比清晰的方式,反覆提醒著他一個事實——
這個年輕的準女婿,野原廣志,是真的有本事。
也是真的……捨得花錢。
“爸爸!夢冴開玩笑的啦!”
美伢像一隻護著雞仔的老母雞,連忙擋在妹妹和父親之間。
她知道自己的小妹一向是喜歡開玩笑。
不過此時,美伢那張紅撲撲的小臉上寫滿了驕傲:“再說了,這都是廣志君的一片心意,你們就安心收下嘛!”
“是啊,叔叔阿姨,大家難得來一趟東京,開心最重要。”野原廣志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那姿態,從容得彷彿剛剛只是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幾瓶可樂而已。
他當然從容。
就在昨天下午,集英社那邊已經將《幽遊白書》上個月的版稅和稿費,一筆不落地打進了他的賬戶。
而且是頭版的稿費!
還是週刊銷售第一,好評第一的成績!
那串長長的數字,足以讓他在東京任何一家奢侈品店裡橫著走。
更別提他心裡早已盤算好了。
那部即將成為燙手山芋的《暗芝居》第三季,其版權和改編權,他準備開出一個足以讓打算接手《暗芝居》的傢伙,肉疼到半夜做噩夢,卻又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的天價。
畢竟,現在整個東京,誰不知道《暗芝居》這塊金字招牌的價值?
有人想摘桃子?可以。
拿錢來換。
用敵人的錢,來為自己的女人和家人買單,這種感覺,簡直比漫畫登上週刊第一還要爽。
尤其是知道《暗芝居》第三季肯定會滑鐵盧。
畢竟第一季第二季,都已經將《暗芝居》的核心,也就是都市怪談,都講得差不多了。
就算是前世霓虹的東京電視臺製作局,都遭遇了滑鐵盧。
思維枯涸。
搞不出更多的創新。
被迫收視率下跌。
只有第四季第五季,動用了更多的編劇來集思廣益,增加了旁白和開放式結局的設計,以及在第五季深化主題‘都市怪談’,卻又增加了人性陰暗面的特點。
才又重新獲得了新的收視率。
因此,野原廣志就不相信,第三季的《暗芝居》,繼續按照傳統思路來,能夠獲得多麼好的成就!
當然,對於野原廣志來說也無所謂。
能獲得好成績也行。
雖然製作的是其他的製作局的課室。
但《暗芝居》之父,難道不還是他野原廣志嗎?
到時候他一樣能獲得不錯的風評。
當然,如果製作的不行。
那就有意思了。
畢竟野原廣志還把《暗芝居》的第四季第五季,捏在手裡,當做王牌炸彈呢!
想到這裡,野原廣志的嘴角翹起。
他的確愉悅極了。
……
黑色的豐田皇冠馬傑斯塔,如同一頭馴服的黑色巨獸,悄無聲息地滑行在通往東京站的寬闊大道上。
車窗外,是這座城市光怪陸離的浮世繪,車窗內,則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溫馨景象。
分別的時刻終將到來。
東京站,新幹線的月臺上,汽笛聲拉長了離別的愁緒。
“廣志君,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
準岳母小山高伢握著野原廣志的手,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溫柔的眼睛裡,此刻滿是藏不住的欣賞與滿意:“美伢能找到你這樣的男朋友,是她的福氣。以後,這孩子要是有什麼任性的地方,你可要多擔待啊。”
“嗨!阿姨您放心,我會照顧好美伢的。”野原廣志微微躬身,姿態極為謙恭。
“嗯……那個……”
一直板著臉的小山芳治,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還是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字。
那聲音雖說依舊帶著幾分教導主任的生硬,卻少了幾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廣志,下次……下次來熊本,記得……帶上美伢,我很喜歡你。”
他說完,便像是完成了什麼了不得的任務,頭也不回地,率先走進了車廂。
只是那微微泛紅的耳根,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那點不捨與認可。
“姐夫,再見!”
夢冴則像只花蝴蝶,給了野原廣志一個大大的擁抱,還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小聲說道:“我一定會再來東京找你們的!”
野原廣志只覺得一陣香風撲面,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丫頭已經嘻嘻哈哈地跑遠了。
只有大姐真冴,走到他面前時,腳步頓了頓。
她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幾歲的‘妹夫’,那張總是溫婉嫻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混雜著羨慕與些許失落的神色。
“廣志君。”她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謝謝你為美伢做的一切。請……請一定要讓她幸福。”
“我會的。”野原廣志迎著她的目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列車緩緩啟動,帶走了那些或欣慰、或不捨、或期盼的目光。
野原廣志牽著美伢的手,站在月臺上,直到那白色的鋼鐵長蛇,徹底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
新幹線的頭等艙車廂裡,寬敞的獨立座椅如同一個個小小的私人城堡,將外界的喧囂與旅途的疲憊,都隔絕在外。
小山一家人陷在柔軟的座椅裡,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心中都湧起一股恍如隔世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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