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野原廣志從酒店柔軟的大床上獨自醒來時,窗外的陽光已經像融化的金子,在鱗次櫛比的摩天樓玻璃幕牆上緩緩流淌。
空氣裡沒有熟悉的屬於美伢的淡淡馨香。
他伸了個懶腰,聽著自己骨節發出的清脆聲響,感覺連日來將他所有心神都榨乾的接待,終於在此刻,隨著這場安穩的睡眠,畫上了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
他知道,美伢的家人被他安排在了另外三個房間。
美伢跟著媽媽一個房間。
方便說些悄悄話。
大姨子和小姨子一個房間,偶爾母女們還在一起串門,聊些關於女人的話題。
而那位看似頑固,實則早已被一瓶‘十四代’徹底攻陷的岳父大人,則獨享著一個可以俯瞰東京夜景的套房,風景極佳!
還方便拍照!
當然這筆住宿費開銷不菲,但對於銀行存摺上那串不斷增長的數字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野原廣志要的,就是這份從容。
洗漱完畢,當他穿著一身休閒得體的服飾出現在酒店自助餐廳時,小山一家人早已等候在那裡。
“叔叔,阿姨,大姐,以及夢伢,大家早上好!”野原廣志還是很有禮貌。
“嗯,很好。”小山芳治的臉上依舊板著,但那雙總是銳利如鷹的眼睛,在看到他時,明顯柔和了許多,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廣志,快來吃點東西,最近可都是麻煩你了呢。”
母親小山高伢則熱情地招呼著他,將一份剛剛烤好的塗滿了黃油的吐司推到他面前。
那眼神,真的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姐夫!今天我們去哪裡玩?是去淺草寺,還是去東京塔?”小妹夢冴的臉上寫滿了不加掩飾的興奮,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裡,閃爍著對這座繁華都市最純粹的嚮往。
“都去。”野原廣志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他看著旁邊美伢那張因為睡飽了而愈發顯得嬌嫩的小臉,語氣裡帶著幾分寵溺:“我就是你們的專屬司機兼導遊,負責將這座城市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在你們面前。”
氣氛如今可融洽極了。
……
黑色的豐田如同一頭馴服的巨獸,悄無聲息地滑行在東京縱橫交錯的血管裡。
車窗外,是這座城市光怪陸離的浮世繪。
淺草寺古老的飛簷與遠處晴空塔現代的輪廓交相輝映,銀座櫥窗裡冰冷的奢侈品與上野公園裡飄落的最後幾片櫻花,共同上演著一場關於時間與慾望的無聲戲劇。
小山一家的驚歎聲,成了這出戏劇最好的背景音。
90年代的東京都真的是國際大都市。
古典和現代交融。
就算見慣了後世華夏那無數大都市的現代人,此時看到如今的東京都,都感覺繁華的一塌糊塗。
這也難怪。
畢竟現在的東京都,還是黃金時代的尾聲。
失去的三十年雖然開始醞釀了。
但還沒來。
不過那失去的三十年是對普通老百姓的打擊,對於那些有錢有名的人來說……
該瀟灑還是瀟灑。
野原廣志只是平靜地開著車,偶爾透過後視鏡,看著美伢那張被幸福與驕傲填滿的小臉,心中便是一片安寧。
他才沒興趣提醒霓虹呢。
帶著家人遊玩了一上午,午餐被安排在了帝國飯店頂層的法式餐廳。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東京皇居的壯麗景色,腳下是鬆軟得能將高跟鞋都陷進去的波斯地毯,耳邊是若有若無的小提琴聲。
穿著端莊整齊的服務員來來回回的走著。
服務極好。
小山芳治端著一杯紅酒,姿勢依舊一絲不苟,但那張總是緊繃的臉上,已經找不到半分昨日的頑固與火氣。
他看著窗外那片象徵著霓虹權力中樞的綠意,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個來自熊本縣的普通公務員,似乎也觸碰到了這個國家最頂層的、那片遙不可及的天空。
而給予他這一切的,是身邊那個正耐心地為他女兒切著牛排的年輕人。
‘嘀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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