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風,帶著盛夏特有的焦灼與躁動,吹拂著東京這座繁華到烈火烹油般的鋼鐵森林。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悄然滑入了第二週。
而由《世界奇妙物語》所掀起的那場收視風暴,非但沒有像所有專業人士預期的那樣,在經歷了初期的爆發後逐漸回落,反而以一種近乎於違揹物理定律的姿態,持續地,穩定地,盤踞在那個足以讓所有競爭對手都感到窒息的恐怖高位。
週一,第八集《扔不掉的垃圾》,收視率:20.88%。
週二,第九集《窒息的晚餐》,收視率:21.05%。
週三,第十集《禮物》,收視率:21.03%。
當週五,第十二集《親熱的家人》的最終收視率報告,如同雪片般飛入東京電視臺各大部門的辦公室時,所有人都被那上面一個刺眼的數字,給徹底震懵了。
21.35%!
“看來《世界奇妙物語》的收視率,穩定在21%左右了!這可真是……太恐怖了!”
“這簡直是奇蹟!一個次黃檔的節目創造出來了堪稱黃金檔的收視率!”
“等等!要不是這次咱們黃金檔的企劃節目是《昨日櫻花》,那位一級導演,戀愛之神,松本慶子,用了十年才打磨出來的嘔心力作,恐怕誰勝誰負還不好說呢!”
“就是就是!這也太恐怖了!放在以前,《世界奇妙物語》估計就是最強收視率了!”
東京電視臺內,所有的影視從業人員現在討論的,都是每天的《世界奇妙物語》的收視率是多少。
這已經成了一個話題。
甚至,已經成為了東京電視臺近年來,最火熱的一種討論現象!
甚至還有人說,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收視率。
而是成了一種……
文化現象!
一種深入霓虹國民的心中,深入霓虹國民的性格,從而延伸出來的‘都市怪談’所形成的文化現象!
畢竟誰都能察覺到,‘都市怪談’真的太符合霓虹人的文化習俗了!
……
週六,晚八點五十五分。
東京電視臺,一號演播廳後臺。
《昨日櫻花》的製作團隊,正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中。
作為東京電視臺黃金八點檔的王牌,這部由一級導演“戀愛劇之神”松本慶子親自操刀的s級年代戀愛企劃,曾是整個電視臺的驕傲。
也是東京派對外宣傳的標杆。
然而現在,這份驕傲,卻正在被隔壁那個次黃檔的,來勢洶洶的怪物,一點點地,無情地吞噬。
“松本導演,收視率預估出來了……”
助理導演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敢直視的顫抖。
“說。”
松本慶子,一個即便年過五十,依舊風韻猶存,以強勢和完美主義著稱的女強人,此刻正雙臂環胸,靠在牆上,那張總是化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此刻卻是一片冰冷。
“我們……我們這一集的預估收視率,是……21.50%。”助理導演嚥了口唾沫回答。
“那隔壁呢?”松本慶子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隔壁的《世界奇妙物語》,第十三集,《猴爪》的預估收視率,是……21.80%。”助理導演的話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已經是微不可聞。
“……”
整個後臺瞬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彷彿鵪鶉一樣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呆呆地站在那裡,那一張張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的驚駭。
輸了?
他們,東京電視臺的王牌,黃金檔的霸主,竟然……要輸給一個次黃檔的節目?
還是輸給一個剛剛播出不到兩週的新節目?!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失敗了,這是恥辱!
是足以讓松本慶子這位“戀愛劇之神”,都顏面掃地的,奇恥大辱!
“不可能!”
松本慶子猛地抬起頭,那雙總是充滿了自信與高傲的眼眸裡浮現出了一抹惱怒:“這只是預估!最終資料還沒出來!我們的劇,後半段才是高潮!收視率一定會拉回來的!”
然而她的這番話聽在眾人的耳朵裡,卻顯得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因為他們都看過那部《世界奇妙物語》。
他們太清楚,那個叫野原廣志的年輕人,所創造出的都市怪談,是何等的可怕。
那根本不是簡單的恐怖或懸疑。
那是對人心最深處的,那份孤獨、慾望、嫉妒與恐懼的,最精準的,手術刀般的剖析。
它像一面鏡子,照出了這個看似和平繁榮的社會里,每一個普通人心中,都可能存在的,那個扭曲而又陰暗的倒影。
這種直擊靈魂的共鳴,是他們這部充滿了俊男美女,充滿了風花雪月的戀愛劇,無論如何都無法比擬的。
最終,當晚間十點,兩部劇的最終收視率報告,被送到松本慶子面前時。
《昨日櫻花》:21.45%。
《世界奇妙物語》:21.95%。
0.5%的收視率差距。
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數字,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橫亙在了兩個時代之間。
松本慶子呆呆地看著那份報告單,手裡的咖啡杯不知何時已經傾斜,溫熱的液體灑滿了她那身昂貴的香奈兒套裝,她卻渾然不覺。
那張總是充滿了驕傲的臉上,所有的血色,都在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真是……後生可畏啊。”松本慶子隨手將咖啡扔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她不在乎那咖啡灑落在東京臺的地毯上。
作為一級導演她也有這個權威。
可是松本慶子的心中,真的對自己如今製作出來的,可以說是她人生中最頂級也最巔峰的電視劇《昨日櫻花》,抱以絕對的自信。
可是這份自信卻被一個年輕人,用最直接的收視率,所打碎了!
她很疲憊。
……
這史無前例的“次黃檔逆襲黃金檔”事件,像一顆真正的氫彈,在整個霓虹的電視界,引爆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震盪。
大阪,關西電視臺。
“查到了嗎?!那個野原廣志,到底是什麼背景?!”
局長山內溥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整個辦公室的屋頂。
“局……局長……”下屬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查……查到了。他……他就是個出身秋田縣的鄉下,來東京不到一年的,應屆畢業生……”
“……”
山內溥的咆哮聲再次響起:“然後呢?聯絡到了他沒有?一個鄉下人不是沒見過好東西嗎!?給我拿錢砸!砸!砸!”
他咬牙切齒,對這些不開竅的下屬簡直憤怒極了。
……
名古屋,中京電視臺。
“模仿?你們還模仿個屁!”
製作部長將手中的收視率報告,狠狠地摔在了那群還在對著《世界奇妙物語》的錄影帶,苦苦研究的下屬臉上。
“人家已經進化到可以吊打黃金檔了!你們連人家的車尾燈都看不到!從現在開始,放棄所有模仿!給我去想!去想一個能超越他的,全新的創意!想不出來,你們就都給我滾蛋!”
這些下屬都是委屈巴巴的低著頭不敢說話。
畢竟領導說的就是對的。
說模仿的是你。
說抄襲的也是你。
現在說讓我們搞創新,但創新是那麼好搞的嗎?
要是自己能搞出創新來,難道自己還能在這裡被你責罵,還是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模樣嗎?
……
而在這場席捲全國的巨大風暴中,那些曾經還對野原廣志抱有幻想,試圖將他挖到自己臺裡的地方電視臺大佬們,也是理智了一些。
他們看著那份21.95%的收視率報告,臉上只剩下苦澀的笑容。
開什麼玩笑?
一個能憑一己之力,將次黃檔的節目,做到比黃金檔收視率還高的怪物,東京電視臺會放他走?
坂田信彥那個老狐狸,怕不是要把他當成親爹一樣供起來!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祈禱這個年輕人,不要把他的那雙充滿了魔性的手,伸到他們賴以為生的領域裡來。
希望那個年輕人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不要再次展露太多的奇蹟了。
否則的話……
這個才23歲的年輕人,怕是要籠罩整個霓虹二三十年的影視圈了!
到時候的他們,才是絕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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