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原身的志向極高,只給《費加羅報》《共和報》《兩世界評論》等大報投稿,自然沒有下文。
要知道在19世紀50年代,偉大的雨果先生憑藉寫作成為大富豪與“法蘭西的良心”之後,這條賽道就開始變得異常擁擠。
每一份報紙、每個出版商都能收到大量的投稿,每份投稿背後,都是一個野心勃勃,想要成為下一個雨果或者巴爾扎克的年輕人。
按照《費加羅報》主編的一句刻薄的話形容就是:“比公共廁所裡的蒼蠅還要多!”
所以不用想,萊昂納爾原身投出的那些稿件,和其他絕大部分稿件一樣,被靜靜地堆在報社、出版社的角落裡,等積累到一定數量,便統一扔掉。
這點倒是和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的中國文壇差不多。
一個沒有什麼背景的年輕作家想要熬出頭,途徑無非幾個——
如果法蘭西還在帝國時代,最佳捷徑是參加法蘭西文學院舉辦的詩歌大賽,寫一首讓某個皇帝高興的頌聖詩,那就能獲得躋身文壇的機會。
當然還有一條每個時代通用的路子,那就是:混圈子。
先從地方文壇混起,在小報紙上發表一些蹩腳的詩歌、小說,然後給大作家寫信拍馬屁並附上自己的作品,如果能得到肯定、讚揚的回信,那就可以拿著這封回信出沒在報社、出版社老闆的辦公室裡。
當然,如果能成為大作家的學生,或者乾脆就是跟班就更好了,總能找到機會讓他們推薦推薦。
此外先從記者做起,在出版業積累名聲和人脈之後,再選擇成為作家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但無論哪條路子,萊昂納爾的原身顯然都沒有積累任何這方面的經驗與社交關係,只會傻乎乎地寫過時的文章,希冀有一天奇蹟能夠出現。
現在的萊昂納爾手裡的錢捉襟見肘,隨時可能要餓肚子,更沒有辦法展開更多的社交活動。如果真找到了謄抄或者家教的工作,更是會把一切空餘時間壓榨光。
所以他當然不會繼續死磕《費加羅報》或者《共和報》
他從房間一角掏出來一迭印刷質量極差,用力點摸就滿手油墨的報紙——《燈籠報》《小丑報》《喧譁報》……
這些報紙刊登的都是一些桃色新聞、笑話段子,最便宜的甚至只賣3個生丁一份,而且都是幾個月前的過時報紙。
萊昂納爾的原身蒐集這些報紙當然不是為了觀賞上面的文章,而是為了擦屁股——雖然這棟公寓樓梯的轉角處有一間公用的廁所,但是吝嗇的馬丁太太顯然不會提供廁紙。
於是這些過時的小報就成了最廉價的替代物,花上3個蘇就能解決一個月的擦屁股問題,除了會讓某個地方漆黑一片、油光發亮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副作用。
而現在這些“廁紙”則成了萊昂納爾的救命稻草,他如飢似渴地閱讀上面的各種段子,分析巴黎的樂子人到底愛看什麼……
如果說還有報社老闆願意第一時間拆看投稿的話,一定是這些小報,而非那些每天能賣10萬份、20萬份的大報。
等翻完這些“廁紙”,萊昂納爾已經成竹在胸,拿起紙筆奮力書寫起來,不一會兒就寫了整整兩頁。
這算是“投石問路”吧?不宜太多,不然沉沒成本太高。
只是落款不好辦,署真名容易以後暴雷,假名的話……萊昂納爾略一思索,就寫下幾個字:
「一個老實的巴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