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寫到一半,就聽到馬丁太太尖利的聲音穿透樓板,催促房客們下樓吃飯。
萊昂納爾下午那頓都還沒有完全消化,更不想吃馬丁太太那些有辱舌頭尊嚴的食物,於是選擇了無視。
反正懷裡還有一塊麵包、一片鹹肉,等下餓了就墊吧墊吧。
在儘量斟酌了措辭以後,他終於寫完了這封信的最後一句:
【……總之,替我感謝埃米爾先生。但是必要的謹慎還是需要的,如果可以,父親可以寄一封信給「奧爾比貿易公司」,我也會在巴黎問一問巴拿馬運河的事。
愛你們的萊昂
……】
寫完以後,萊昂納爾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才小心地摺好,放進外套的內袋裡,準備明天上學路上順便寄了。
接下來就是怎麼賺錢的事了。
加上家裡剛剛寄來的20法郎,他的資產一共也只有110法郎多點,在巴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連房租、伙食、紙筆、借閱報紙圖書,以及各種雜費,最多隻能支撐2個月。
如果不能儘快找到來錢的門道,阿爾卑斯那是不想回都得回。
萊昂納爾盤算了一下,在不影響學業的情況下,適合自己的兼職工作無非那麼幾種——
一是給中產家庭做家庭教師,週末上課,運氣好的話每個月大概能有40到60法郎的收入。
二是當謄寫稿件的抄寫員,每天晚上幹活,按頁計費,每頁大概3到5個蘇,每個月大概能賺到20個法郎。
這樣勉強能讓自己在巴黎活下去。
至於其他工作,比如書店的助手、咖啡店的侍應生……他一個外省的窮學生,沒有擔保人的話基本不會有人僱傭。
當然還有第三條路——投稿,當個作家!
這是法國文學的黃金時代,從維克多·雨果,到巴爾扎克,再到福樓拜、左拉,無一不是依靠寫作實現了財富的積累、階層的躍升。
包括今天剛剛認識的莫泊桑——別看他現在只是個籍籍無名的政府公務員,請客也只能去「公共餐桌」,但等到不朽的《羊脂球》發表以後,他就很快辭去了工作,成為全職作家。
不久以後更是搬到了房價高昂的都隆街;幾年後甚至能買下一條遊艇,一路行駛到義大利度假。
萊昂納爾的原身也算是阿爾卑斯當地有名的小秀才,能選擇進入索邦大學的文學院學習,內心自然也是抱著成為大作家的夢想。
只不過無論怎麼投稿,始終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萊昂納爾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一迭紙——這些都是原身留下的手稿。重生以後需要整理的記憶太多,渾渾噩噩了很久,所以還沒有來得及細看。
作為燕京大學中文系的青年講師——張朝華——也就是現在的萊昂納爾,看到這些手稿的標題就一陣頭疼——
《理想的教育》《愛與理性》《神聖的少女》《阿爾卑斯山深處的迴響》……
一篇篇都長著一副少年老成的嚴肅面孔。
再看內容,大多是一些學院派的詩歌、散文、文學評論,雖然文字還不錯,但是價值觀方面宗教色彩強烈,早就被這個時代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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