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879:獨行法蘭西

第49章 巴黎的心跳

【……老衛兵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裡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莫斯科的大雪”、“該死的哥薩克”、“布魯歇爾那老鬼”之類,一些不懂了。】

【“他總仍舊是偷。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偷到鎮長莫羅先生家的地窖裡去了。他家的東西,偷得的麼?”“後來怎麼樣?”“怎麼樣?先被保安官逼著按了手印認罪,後來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後來呢?”“後來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樣呢?”“怎樣?……誰曉得?許是死了。”】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老衛兵。到了聖誕節,老闆取下黑板說,“老衛兵還欠十九個蘇呢!”到第二年的復活節,又說“老衛兵還欠十九個蘇呢!”到聖靈降臨節可是沒有說,再到聖誕節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老衛兵的確死了。】

瑪麗的聲音越念越小聲、越念越哽咽,最後竟然泣不成聲:“爺……爺爺,這就是‘老衛兵’嗎?……你……你們……”

淚眼朦朧中,她震驚地看到本來已經到垂死邊緣的爺爺,突然從床上爬了起來,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抓緊了床沿,渾濁的眼睛努力睜開,彷彿在搜尋記憶深處的硝煙與鼓點。

“鬣狗……波旁家的鬣狗……跟著……一直跟著……怕我們……怕皇帝回來……”他乾癟的胸膛劇烈起伏。

瑪麗連忙上前想要扶著老人,誰知竟被他抓住了雙手,力量大得驚人,把瑪麗的手攥出了紅色的印記。

她看到爺爺的眼淚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流下:“孩子……是真的……都是真的……熱拉爾……馬塞爾……他們……就像這樣……死在溝裡……沒人管……勳章……換麵包……軍裝……最後的臉面……”

他摸索著要去拿牆上的軍鼓,瑪麗連忙取下來遞給他。

老人把軍鼓緊緊抱在懷裡,像抱著失散多年的孩子:“皇帝……萬歲?……他……也走了……都走了……就剩……恥辱……和……冷……”

老人的聲音漸低,只剩沉重的、帶著哨音的呼吸。他不再說話,深陷的眼窩茫然對著虛空,彷彿失去了所有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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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家詹姆斯·羅斯柴爾德與自己的妻子正在巴黎郊外的莊園裡,享受美好的午後時光。

他接過妻子遞給他一份報紙,並漫不經心地聽著妻子對索邦裡一個窮學生的介紹,然後目光落在了頭版那篇《老衛兵》的導讀上。

幾分鐘後,他就看完了導讀,嗤笑一聲把報紙扔到一旁,尖刻地評價:“雨果?一個過氣的詩人,總愛唱些悲天憫人的高調。債務?法蘭西的債務夠多了,國債、賠款……難道還要為每個過時的老兵付賬?”

隨後他又輕蔑地“哼”了一聲:“加斯東還算聰明,知道把話題往‘普遍人性’和‘藝術價值’上引。索邦的「詩會」需要的是能展示法蘭西優雅與活力的作品,而不是這種……令人不快的瘡疤。

告訴帕坦,今年的贊助金照舊,但希望明年的《通報》能多些‘光明’的主題。我們資助的是光明的未來,不是過去的幽靈。”

羅斯柴爾德夫人無聲地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隨即垂下眼簾,認真地看起那篇《老衛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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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你的朋友,那位‘貧窮的萊昂納爾’的大作?”左拉合上《索邦文學院通報》,詢問起身邊的莫泊桑:“他似乎並不像你故事裡那樣憤世嫉俗、狂放不羈?

這篇《老衛兵》裡,他展現了精準的筆法,找到了藏在老衛兵,還有所有法國人內心深處的遺傳病……

如果巴黎有心臟,它會因為這篇傑作跳得更快、更有力!”

福樓拜、屠格涅夫,還有都德,都把目光投向他們當中最年輕的參與者,同時也是近兩個月來,“貧窮的萊昂納爾傳奇”的主要締造者——居伊·德·莫泊桑。

莫泊桑此刻頭皮發麻,他都不記得自己講的上一集是什麼內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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