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879:獨行法蘭西

第26章 《老衛兵》

《孔乙己》的故事在萊昂納爾的心裡流淌而過,那個穿著長衫喝酒的落魄書生,逐漸和這個時代發生了共振。

作為經典文學形象,「孔乙己」代表了在時代的夾縫當中迷茫、掙扎的中國舊知識分子群體。

而在法國,這個群體的規模同樣龐大——第一帝國、第二帝國的輝煌,以及漫長、反覆的王權時代,讓「皇帝/國王陛下」有著大量的擁躉與附庸。

法國每次革命,君主制度被推翻,他們都是被拋棄、被邊緣的一群人。

從巴黎到地方,這些人紛紛喪失了原有的地位與尊重,甚至淪為底層。

莫泊桑後來寫了一個短篇《小步舞》,就藉由一對路易十五時代的宮廷舞蹈教師夫婦,傾訴了一曲送別舊時代的輓歌。(2019年全國卷ii的閱讀題,做過的舉手~)

與《小步舞》相比,萊昂納爾所寫的這個脫胎於《孔乙己》的故事,更沒有那麼“溫情脈脈”,而且描寫的群體也不再是那些“文化人”,而是法蘭西的軍人,那些效忠於拿破崙的軍人們。

他要撕下這層體面,把王朝覆滅下,這個國家精神上的腐朽給刻畫出來——

【阿爾卑斯的酒館的格局,和別處是不同的:都是臨街一個l形的大吧檯,吧檯裡同時備著冰桶和熱水,可以讓每一種酒都都在最短時間裡達到合適的飲用溫度。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1個蘇,買一杯冰鎮的白蘭地——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每杯要漲到2個蘇——靠著吧檯外站著,爽快地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個蘇,便可以買一小碟鹽水煮豆,或者幾顆橄欖,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5個蘇,那就能買一條醃鹹魚、一片煎鹹肉或者一小塊乳酪,但這些顧客,多是穿著粗布工裝或短外套的工人,大抵沒有這樣闊綽。只有那些穿著體面毛呢外套或長禮服的人的先生們,才踱進吧檯後面隔間裡的雅座,要葡萄酒和小菜,慢慢地坐著喝。】

在寫這一段的時候,萊昂納爾仔細搜刮了一下原身在阿爾卑斯家鄉的記憶,確保每一處細節都能與當時的法國背景對得上。

不過他也“驚喜”地發現,1850年到20世紀初,世界的貨幣體系似乎處於一個比較穩定的狀態,英鎊、法郎、美元以及中國的光緒銀幣、日本的銀幣,相互之間的兌換價格波動不大。

接著是第二段,原著是以“我”的視角切入來敘述故事——但主角卻並不是“我”,而是“我”的某一觀察物件。

這是一種典型的“敘述者大於人物”的寫法,即敘述「孔乙己」故事的“我”,大於小說中明面上的參與故事的“我”,那個十二歲的小夥計。

以二十多年後成熟的“我”,審視、觀察兒時的“我”的見聞,形成了一種集“成人”“兒童”兩種視角於一體的敘述效果……

這也是需要在這篇小說中予以保留的——

【我從十二歲起,便在鎮口的“雪絨花酒館”裡當酒保,老闆勒格朗先生說,我樣子太傻,怕侍候不了穿長禮服的客人,就在外面做點事罷。外面的短衣主顧,雖然容易說話,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白蘭地從酒瓶裡倒出,看過杯子底裡有沒有摻水,又親看將杯子放進冰桶裡鎮著,然後放心:在這嚴格監督下,摻水也很為難。所以過了幾天,勒格朗先生又說這事我幹不了。幸虧介紹人的情面大,辭退不得,便改為專管端盤子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背景環境和視角人物都交代完畢,就該「孔乙己」登場了。

【我從此便整天站在吧檯裡,專管端我的盤子。雖然沒什麼差錯,但總覺得有些單調,有些無聊。掌櫃是一副兇臉孔,主顧們也沒有好聲氣,教人活潑不得;只有“老衛兵”到店,才可以笑幾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老衛兵”是站著喝酒而穿毛呢外套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臉色,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鬍子。穿的雖然是毛呢,可卻是一件帝國近衛軍的藍色舊禮服外套,肩章早已磨禿了線,肘部打著深色的補丁,下襬也破爛不堪,油汙發亮,似乎從滑鐵盧戰役之後就沒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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