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從邊軍開始覆明滅清

第268章 對於農民起義的思考和矯正

“趙老五!”

趙彬猛地起身,指著人群中的一個瘦子,嘶聲喊道,

“去年你娘病得快死了,是誰借給你兩吊錢抓的藥?”

“啊?!你莫非忘了?!

那個叫趙老五的村民聞言,身體一顫,羞愧地低下頭,不敢再看趙彬的眼睛。

“趙二狗!”

趙彬隨即又指另一個拿著扁擔的年輕後生,

“前年催徵,你爹餓得走不動路,是誰看你可憐,僱你到我家打短工,給了你一家活命的口糧?!”

“你手裡的扁擔,還是我借給你的,你現在竟然用它來打我?!”

李二狗握著扁擔的手抖了抖,臉上閃過一絲掙扎,剛想開口說點什麼。

“別聽這廝放屁,他是在收買人心!”

一個尖利的聲音立刻打斷了他,

“這些人最會裝好人了,背地裡心黑著呢!”

“大家別上當!把他捆起來!”

那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瞬間蓋過了李二狗微弱的猶豫。

剛剛升起的一絲良知,立刻被洶湧的人潮淹沒。

繩索毫不留情地套上了趙彬和他妻子的脖子,兩個孩子也被粗暴地拉扯著。

絕望瞬間淹沒了趙彬一家。

“慢著!”

“都給老子停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炸雷般的吼聲從不遠處傳來。

暴動的人群紛紛停下手,轉頭看向吼聲方向。

只見一支約莫百人的隊伍,正朝著趙彬家的小院疾馳而來。

這群人身著統一的紅色襖子,外面還套著半身皮甲,手持長矛、橫跨腰刀。

正是李老歪派出的巡邏隊。

為首的把總張鋒和身旁的親兵騎著高頭大馬,迅速包圍了小院。

暴亂的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軍隊震懾,衝擊的勢頭為之一滯。

“你們是哪家的?憑什麼管我們?!”

張鋒聞言一愣,怒斥道:

“廢話,羅江地界,除了咱大帥的隊伍,難道還有別人?”

“放屁!”

“我看你們就是官府假扮的,就是來保護這些地主老財的!”

混亂中,人群裡煽風點火的聲音再次響起,刻意混淆視聽。

“鄉親們別怕!”

“義軍就在附近,官府的狗腿子不敢動咱們!”

“鄉親們,連他們一起捆了,押送官府!”

在刻意的挑唆下,一些已經失去理智的暴民,竟然真的紅著眼睛,揮舞著農具,朝著巡邏隊衝了過來。

眼見局面即將失控,張峰身後的幾個銃手立刻舉起了長槍,朝著天上放了三槍,試圖震懾暴民。

砰!砰!砰!

三聲震耳欲聾的銃響劃破長空,刺鼻的硝煙瞬間瀰漫開來。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和火光,讓衝在最前面的暴民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驚恐。

火器的威懾力是巨大的。

可短暫的停頓後,幾個混在人群裡的聲音再次叫嚷起來:

“鄉親們別怕!”

“這群狗腿子在虛張聲勢,義軍聽到銃聲馬上就會過來的!”

被蠱惑的暴民,在少數亡命之徒的裹挾下,竟然又嗷嗷叫地衝了上來。

有人甚至抄起手上的棍棒,朝著巡邏隊狠狠砸來!

“冥頑不靈!”

張鋒怒哼一聲,臉上再無半分猶豫,

“全體都有!給我驅散人群,抓捕首惡!”

“膽敢持械衝擊軍陣者,殺無赦!”

接到張鋒的命令後,巡邏隊的兵丁們立刻提刀上前,直接把衝在最前頭的幾個亡命之徒捅翻在地。

手上藤盾輕易便擋開了飛來的農具和石塊,輕鬆衝到了人群裡。

這幫暴民根本不是對手,僅僅一個照面,便被衝得人仰馬翻。

人群哭爹喊娘,瞬間崩潰四散。

隊官張鋒騎在馬上,目光死死鎖定了那幾個一直在人群中上躥下跳、煽風點火的身影。

幾人見勢不妙,正想趁亂開溜。

可張鋒一聲令下,幾名眼疾手快的親兵們便立刻圍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幾個試圖逃跑的傢伙給死死按倒在地。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

“我等都是為義軍做事的,大水衝了龍王廟……”

被按住的幾人嚇得屎尿齊流,拼命求饒。

張鋒徑直走到幾人面前,抬腳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語氣冰冷:

“說!誰指使你們煽動百姓的?!”

“沒……沒人指使啊軍爺!”

那人哭喊著,

“小的……小的就是看別人搶東西眼紅……想跟著撈點好處。”

“我看趙家日子過得不錯,就……就想著鼓動大家把他家給分了……真沒人指使啊軍爺!”

“求您饒我一命!”

其他幾個被抓的傢伙也紛紛磕頭如搗蒜,供詞大同小異:

要麼是遊手好閒想趁亂髮財的,要麼是以前被真豪強欺負過、如今心理扭曲見不得別人好的苦主;

還有的純粹是為了發洩戾氣、享受操控他人的瘋子。

審問一圈下來,還真沒找到他們背後有人指示的證據。

張鋒看著眼前這幾個嚇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的慫包,又看了看被砸得一片狼藉的趙家院落,以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滿臉淚痕的趙彬一家,心中五味雜陳。

他揮了揮手:

“把這為首傷人的,煽風點火的都捆起來帶走!按軍法處置!”

“其餘人等,驅散回家!”

“趙家損失,稍後登記報備”

類似的一幕,在川中各地上演。

潼川州,邵勇的巡邏隊及時趕到,從一群暴民手裡救下了幾個被剝得只剩中衣、眼看就要被扒光羞辱的年輕生員。

這些寒窗苦讀的學子,僅僅因為一身長衫,就被視為學蠹,險些遭受滅頂之災。

順慶府,幾名在衙門裡負責抄寫文書、地位卑微的小吏,也因為一身皂吏的打扮,被暴民團團圍住,硬生生扣上了“官府走狗”的帽子。

好在巡邏隊的及時出現,才避免了又一場悲劇。

隨著江瀚的強力干預,大量巡邏隊開赴各地強力彈壓,川中這場因“除五蠹”而起、卻險些演變成暴亂的起事活動,終於被強行遏制了下去。

川中各地的暴亂雖然漸漸平息,但一份份觸目驚心的報告,卻讓江瀚不得不開始深入思考。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矯枉過正的情況?

原本被欺壓的良善百姓,突然有了丁點權利後,怎麼轉頭又開始欺壓起了他人?

思索良久後,江瀚才慢慢得出結論。

首先便是因為仇恨的慣性。

長期被壓迫的怒火一旦點燃,就像決堤的洪水,很難強行控制。

當“豪強、官紳、學蠹”這些標籤被無限擴大化,所有與之沾邊的人,都可能成為洩憤的目標。

仇恨矇蔽了雙眼,同時也模糊了是非的邊界。

再加上“打土豪,分田地”的口號,天然帶有巨大的物質誘惑。

當一些人發現,打著“正義”的名號,可以名正言順地搶奪他人的財產,甚至輕易決斷他人生死時,內心的貪婪和惡念便被無限放大。

很快便會從反抗壓迫,迅速墮落為追求不勞而獲的暴利和發洩原始慾望的快感。

底層百姓大多目不識丁,在起事狂熱的氣氛中,他們極易被煽動,盲目跟從。

一句“他家請過佃戶就是剝削”,一句“穿長衫的就是學蠹”,就能輕易點燃群體性的暴力。

最後一點,則是秩序的真空和引導的缺失。

在江瀚主力被朝廷牽扯時,川中腹地的人手便少了,無法有效維持秩序、引導起事運動的走向。

沒有約束和引導,這種自發的行為,很容易演變成混亂,破壞。

這一事件同時也提醒了江瀚。

起事必須謹慎,提前做好準備,否則很容易傷人傷己。

像是一些老實本分的人家,普通的學子,這些都是江瀚需要團結的物件。

決不能因為一些暴行,就讓他們對義軍產生誤解,甚至生出牴觸情緒。

念及於此,江瀚特意喊來趙勝,特地擬了個章程出來

今後凡是他麾下的部隊,如果要發動百姓起事,必須加以遵守。

核心原則只有一點,起事必須有主心骨,行動必須統一,決不能放任自流。

在計劃發動起事的地區,需要提前派遣足夠數量的掌令和基層軍官,秘密建立農會或類似組織。

組織需要摸清當地情況,甄別良善之家、物色和培養可靠的本地骨幹。

每次起事發動前,必須由負責的將領和掌令指揮。

對於那些名聲較好、樂善好施的中小地主以及品行端正的寒門學子,都需要將其列入保護範圍。

除了提前通知其閉門自守,必要時還要派人保護其家宅安全。

對於沒收的財產,大部分用於賑濟當地貧苦百姓或充作軍資,嚴禁哄搶,嚴禁私分,更嚴禁百姓私自強取豪奪。

起事行動必須有成建制的義軍部隊作為核心武力和秩序維護者,全程參與、主導關鍵戰鬥和清算行動。

這是為了避免百姓們赤手空拳面對可能存在的武裝鎮壓,同時也是防止百姓武裝自行其是。

而起事成功後,附近的主力部隊必須立刻趕到,接管戰後秩序重建工作。

派出多支精幹巡邏隊,配備明顯標識,在行動區域不間斷巡視,並賦予其現場處置權。

對違反紀律、衝擊良善、煽動暴亂者,可當場制止、抓捕甚至格殺。

巡邏隊需配備號角或響箭,遇大規模失控可快速召喚附近主力鎮壓。

造反不是請客吃飯,但也絕不是濫殺一通。

只有嚴明的紀律才能贏得百姓、士紳、學子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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