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極端分子襲擊利雅得電視臺,哈利·本·沙姆斯·本·阿卜杜勒阿齊茲·阿勒沙特王子挺身而出,為保衛國家現代化成果而壯烈犧牲,其行為體現了王室的高貴品格與對真主的虔誠”
當遠在紐約留學的齊亞德得知哥哥的死訊後,他彷彿被一道雷霆擊中了,從小到大,他就將自己的哥哥視作唯一的親人。
作為過繼給國王的孩子,哈利兩兄弟在雙志王子的圈子裡並不怎麼受待見。
寄人籬下的日子並不好過,沙姆斯國王雖然對他們疼愛,但是很顯然不能時刻陪在他們身側。
當年在他們父親過世的時候,原本也有些人十分同情兩兄弟的遭遇,但在得知他們轉而成為國王的繼子時,那話語到嘴邊又變得很滑稽,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對他們說“抱歉”還是“恭喜”。
兩兄弟就在這樣擰巴的童年裡度過,封閉的社交也讓身為長兄的哈利痴迷於宗教,信奉傳統教派,而且比一般的百姓更加虔誠。
“為什麼?”
“這怎麼可能?”
作為血親,齊亞德無比了解自己的哥哥,對方對“傳統”極其看重,他寧願相信自己的哥哥是去摧毀電視塔的,絕不可能是去保護它。
這訊息只可能是王室的煙霧彈。
只不過他想不明白的是,報道上說保衛電視塔的安全部隊是王室直隸,可沙姆斯國王為什麼要讓軍隊殺死自己的哥哥?
他將自己的疑問告訴了室友——同樣來自雙志的蘇海勒。
蘇海勒的父親也是親王出身,只不過不是蘇德里派系的,這個年輕人的回答是:“也許陛下他並不是想要殺死你的哥哥,他只是不在乎畢竟,你們又不是他親生的。”
不是他親生的。
這幾個字精準地刺穿了齊亞德這些年構築的心理防線,童年的那些褪色的記憶一下子就變得鮮活起來。
那些兄弟姐妹表面熱情實則疏遠的眼神,人們小心翼翼的恭敬背後隱藏的竊竊私語,那些大臣們在稱呼他們時一閃而過的猶豫.
對啊,畢竟我們不是親生的。
一種帶著尖銳刺痛的怒火,如同荊棘自他的心底開始瘋狂蔓延。
其實不光是兄長哈利,身為弟弟的齊亞德在精神上也存在一些問題。
也就是所謂的偏激,對事物的認知非黑即白,並且一旦鑽入牛角尖,還會滋生出極強的破壞慾。
只不過這種症狀在平時不會顯現,因此讓他像個正常人。
而在此刻,沙姆斯國王無法給予他們兄弟毫無保留的、等同於親生兒子的寵愛與信任,這在他那不斷被扭曲的解讀中,便從“君父的無奈”逐漸變成了“虛偽的施捨”和“徹頭徹尾的欺騙”。
但表面上,他仍是摺好那份公告,揣進兜裡。
“等回國以後,我會親自向父親當面問清這一切的。”齊亞德平靜地說道。
蘇海勒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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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四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逝。
阿拉伯的春季短暫而模糊,白天依舊乾燥,但夜晚甚至比北方還要寒冷。
對陸凜而言,在中東度過的第二個冬天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只是政事並不像氣候這樣赤裸裸地不加掩飾。
在過去的四個月裡,以沙姆斯國王為首的蘇德里派,以“為哈利王子復仇”為名,發動了一場迅猛而殘酷的清剿。
王室的部隊和安全部門如鐵拳般砸下,將無數大小家族連根拔起。
他們的財產被沒收,大部分家族的成員神秘消失,就連陸凜也不清楚這些人究竟被送去了哪裡。
然而蘇德里派的清洗並未帶來預期的震懾效果,反而像是捅了一個巨大的馬蜂窩,各種形式的抵抗從四面八方湧來,讓推行改革的蘇德里派一度感到他們彷彿在與整個國家為敵。
一些極具影響力的宗教學者不斷頒佈法令,公開譴責電視、女性教育、男女混合場所等是“西方腐敗文化的象徵”,是在侵蝕國家的信仰根基。
而部落派系也趁勢作亂,他們暗中煽動民眾抵制為建設新學校醫院而進行的徵地,鼓動傳統商人罷市,讓蘇德里派宏大的“十年發展計劃”在具體執行層面舉步維艱,以此證明蘇德里派的政策“不得人心”。
在利雅得,每一間新學校的建立,每一所新醫院的開張,都成了雙方激烈爭奪的“兵家必爭之地”,一些被任命推行改革的官員剛剛上任,就可能因為巨大的壓力或被挖出的醜聞而迅速被罷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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