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那個人很不公平吧。”
“當然不公平,這是顯然的,甚至在這種事件發生過一次之後,那個失意的人還造成了一起縱火案,帶來了遠比那次行動更大的人員傷亡。”靛青挑了挑眉,往昔的回憶在腦海之中浮現。“可是,後來在縱火案中被傷害的人的親人卻有成為了大法官的,他為異常事件造成的人身財產損害做出了極大的法律貢獻,讓後面類似的人們都不必收到這種痛苦侵擾。”
“所以這是命運的反覆無常和必然麼,拯救有時候不會是一種拯救,而是會帶來更多,不幸...?”茵檸好像是被引導著,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哈...”失笑的靛青輕輕地拍了拍茵檸的背。“怎麼可能,這些話,你自己開口說出來的話,都會感覺到不對吧?”
靛青整理了一下自己剛剛因為戰鬥有點兒凌亂的髮絲,她的指尖搭在自己的臉側上,顯得有種沉思而失神的專注感。
或許是面前的慘狀,或許是思緒茵檸丟擲的話語。
最後少女小巧的唇瓣輕啟,彷彿在哼唱,又是一種默然的肯許感,在面對這樣的疑惑的一種自我答覆。
“根源便是一切,所有的命運絲線在根源之中得到歸一的統束。”
“可靈魂的一生都是為了違逆根源,所有人都是星海之中的逃逸者,為了違背自己既定的命運,去抗爭著死亡的迴歸和終結。”
“所以,所謂的宿命論就是魔法少女要用盡一切去摧毀的事情。我們不全是為了一群人,一個人,或者是某些既定存在的事實而去戰鬥的,真正抗爭的是,順應靈魂,正確地解放人們的命運。”
靛青的手指向面前的一具具屍體。
原本被蠕蟲災獸侵佔所留下的醜陋痕跡,因為靛青的簡易領域的作用下,變得平淡,甚至趨向於一種安寧的平復。
“就像是現在一樣,她們的生命就是被超凡力量扭曲下的一種不正確的死亡,所以我們為之而戰,並喚於奇蹟的誕生。”
奇蹟...靈魂...
命運?
種種字眼在茵檸的腦海裡面打轉。
讓她回憶起閻栢採的話語。
——有些人的死亡是正確的,有些人的生命是錯誤的。
有些詞語在組合之後,便會產生一種無比讓人迷幻的失真感。
譬如說是現在的生與死,對與錯,希望與絕望...
天枰之上再有天枰,秩序就會崩塌。
人們無法理解的事物寄託於天,將會是對於其本身的一種否決。
“抱歉...我不能理解這些,我只是覺得,她們的死,像是一場大雨。”茵檸想起來了在昨天荒坂大廈中的時候,那昏暗血色的世界中,那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和那個在奔跑中消亡的男孩。“大多數的人都在屋簷下,他們不會淋雨,可是世上還是有很多人在大雨滂沱雨中消散。”
“當然,也就像是這樣,或許還有一些好心人會給雨中的人送傘,或者問雨什麼時候停。”靛青附和著。
茵檸拍了拍自己揣在武裝帶下的治書奴,刀鞘與心之楔相碰的聲音清脆響亮,更像是一聲應答。
“可是。”
“我已經不想要再問自己要在屋簷下等待多久了,雨還在下,而我也會在雨中。”
茵檸所認為的理所應當的大雨是什麼?
...
是人們的死亡。
早在童年裡面,閻栢採就對於茵檸的價值觀塑造上面,留下了鋒銳的尖錐,一刀,一刀,所刻下的痕跡。
少女早就被雕刻成了一件獨屬於閻栢採病態的藝術品,可是那石像的殼下,名為不羈的靈魂卻又在像是野火一樣在跳動著。
好似燃燒。
在茵檸的世界裡面,人們的死亡是正常的。
因為她對於死亡的觀念是沒有保護帶的...
這一點不能詳談,因為記憶早就已經模糊,只留下了滯留在她此間人生的一切的選擇之中。
人們都是無暇赴死的。
這樣的一句話,似乎一直伴隨著茵檸的死亡觀念在追逐著。
可是她也從未明白過。
不過目前而言,這場雨,已經是時候該落幕了。
“...培養皿是和基地有著空間連結的,雖然這個地方沒有這麼好離開,不過卻是可以抵達閻栢採身邊的一個機會。”中斷的話語,是因為茵檸在前面所做的決定。
而靛青並沒有對少女突兀的話語而感到詫異。
她明白的。
“由你決定。”
雖然沒有一刻肯許過自己身為魔法少女的資格,但是茵檸已經逐漸蛻變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魔法少女了。
就像是前面所定義的一樣,回應別人期待的魔法少女,或者是媒體上面的光鮮亮麗的魔法少女,還是現在這樣灰頭土臉的和對人類威脅的災獸戰鬥的魔法少女都不重要。
只要心中認為自己是為了一種抗爭而戰鬥的話。
所選擇了的心之楔便不會辜負她的願望,會化為少女最真摯信賴的能力陪伴著,這段浪漫的抗爭之路。
而就在此刻。
月臺的盡頭,那牆壁之中,卻發生了異樣的變化。
如同扭曲的螺旋一樣。
自扭曲模糊的牆壁之中踏出了一個大步流星,雙手揣著白大褂的側兜的女性。
白大褂的下襬因為從虛空之中穿行而飄動。
為其獻上了一份獨特的氣質。
...大雨來了。
此間世界之中,大雨便是具象化的本身,滂沱的世界自然會有其主。
閻栢採在三人面前十米緩緩停住腳步,打破那份似乎有些凝固的氛圍感。
遙遙開口中的話語帶著一份漠然和理性的輝光。
“所以,我親愛的女兒,你也要成為其中無暇赴死的一員麼?”
沒有任何超然的力量,長年科研的身體甚至看起來有點顯得病態以及消瘦,透過那鮮明的黑眼圈遮蓋的眼眸中,似乎只能看見一份瘋狂的隱忍。
閻栢採,向三位少女緩緩打了個招呼。
“在想我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