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桌子前面一大碗噴香的米粥。
三位姑娘直接掉小珍珠了。
“誒誒,你們哭什麼?”
這才剛剛坐下準備拿出榨菜就合著吃呢,就看到她們突然全哭了。
委屈的?
感動的?
想家了?
母胎單身的陸沉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心緒全在思考未來的大計上。
“我...只是覺得夫君對我們太好了。”
白鳳儀聲音有些哽咽,流落苦難的日子猶在眼前。
讓她難以相信眼前的食物竟然是給自己吃的。
本為以自己的條件,哪怕有人選,恐怕也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沒想到,自己這位夫君不僅模樣俊郎,而且心地善良。
她知道剛才夫君的責罵,也只是為了讓她們心安理得的接受這頓飯罷了,並沒有惡意。
“我陸家房屋簡陋,連一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三位娘子不嫌棄,我就知足了。”
人生一輩子的婚姻大事。
這點排場,莫說在古代都上不得檯面,更何況別說後世了。
“不嫌棄,不嫌棄。”
三位娘子齊齊搖頭。
白鳳儀收起了哽咽的哭腔,強擺出了一副笑容:“妾身蒲柳之姿,幸遇夫君,又怎敢生出嫌心。”
陸沉舟擺擺手:“客氣的話都不要說了。”
“你們一路長途跋涉,又辛辛苦苦照顧了我一下午。”
說著便從懷中取出榨菜,倒在了小碗裡:“這是我娘之前醃製的榨菜。”
他快速的把包裝袋子塞進袖子裡,隨口撒了一個謊話。
“今晚就委屈各位娘子,待我明日恢復些許力氣,上山弄些獵物。”
“既然是喜事,也理應請鄉親們過來吃頓結親飯。”
話音剛落,白鳳儀柳眉一皺。
她知道夫家並非大富大貴,如今又要擺結親飯,倒不如省點錢下來應對開春的丁口錢。
陸沉舟知道她想說什麼,直接開口打斷:“這個家,我說了算。”
“我知道娘子在擔憂什麼,我也清楚眼下的困境。”
“既然三位娘子嫁入我陸家,那就是我陸家的人,理應堂堂正正的過門。”
“我有我的打算。”
這不是陸沉舟死要面子,而是於情於理都需要走個場面。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若是自己不在家,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一席話差點又讓三位娘子落淚。
夫君,他真是,我哭死。
陸沉舟:這叫什麼?
這個就叫立人設。
這一頓對於他來說是粗茶淡飯,可對於白鳳儀三女而言那可真就是珍饈美食了。
她們都記不清已經多久沒吃上過這麼好的飯了。
榨菜配白粥。
白鳳婉揚起的眉毛已然說明一切。
作為大娘子的白鳳儀,看到陸沉舟的碗裡並沒有太多食物,懂事的給他夾菜。
“夫君,你多吃一些。”
看到其他兩位娘子也紛紛效仿,陸沉舟連忙用手蓋住:“謝謝兩位娘子好意,我已經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三位娘子雖然漂亮婀娜,但是長期的營養不良的症狀面色也有些枯黃。
眼下還需要慢慢的調理身子才是。
“必須把粥吃光啊,我有事出門一趟。”
“如果被我發現了還有剩下的,結果是什麼,你們應該知道。”
陸沉舟裝出一副狠厲的表情,似乎誰不吃完就要捱罵一樣。
望著夫君消失在門戶的身影,三女對視了一眼,又差一點哭了出來。
石城裡,隸屬清河縣管轄,離著縣城差不多二十里。
原本有四十來戶居民,因為連年旱災,不少居民選擇背井離鄉外出逃難,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戶的老弱病殘。
陸沉舟是父母是前些年逃難過來的,幸得老村長收留,在村最東頭的山腰上搭了一個茅草屋落了腳,又跟著村民們開墾荒山,又分了一畝三分地。
估摸著還是七八點鐘,慶幸自己沒有夜盲症,還能看得清。
月光像把豁了刃的銀刀,將龜裂的田地割成無數碎片,山頭上成片枯黃的枝椏簌簌作響。
曾經夜晚莫名的鳥叫消失殆盡,徒留下滿是死寂的山林。
得虧是清河縣有著一條賴以生存的大河,勉強支撐了小半年,如今也是乾涸無比。
存糧吃光了就吃家畜,這些吃光了就去挖野菜、樹皮、草根、混合糠麩充飢,甚至柳葉、槐葉都被煮食,凡是隻要能看見的植被,不管有毒沒毒全部洗劫一空。
等到這些都吃光了,僅有無法消化的觀音土,哪怕是食後腹脹致死,也有人前赴後繼。
村外的三十里外的土坡上。
披頭散髮的婦人正用石片使勁地刮槐樹皮。
仔細看去,她右臂早就空空如也,月光照過一旁的小兒露出畸形的身軀。
“娘,餓。\"
帶著哭腔的童音刺破死寂。
婦人餓得渾身打顫,扯開衣襟,乾癟的濡房上佈滿紫斑,癱軟在地眼神空洞。
嘴裡呢喃著:“吃吧,吃吧....”
“明天娘去把人市把左手賣了,你就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