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晚風如倦鳥的羽翼拂過面頰。
陸沉舟深深吸了一口氣。
胸中淤積了一整日的風塵,都在此刻悄然消融。
抬眼望去,妻子白鳳儀正靜靜立在廊簷下。
一襲素色夏衣,恍若一株初綻的蘭花。
不得不說,生完孩子的白鳳儀更有女人味兒。
“夫君回來了。”
她趨步向前輕聲道,親手為他解下披風。
“今日可還順遂?”
陸沉舟摟著她的腰身,嗅著她身上的氣味。
簡短作答,聲音低沉:“無礙。”
“水利之事完全妥善,接下來就是推廣到關隴各地,緩解旱情。”
然而這份安寧註定要被歡快的腳步踏碎。
兩個小小的身影,如同掙脫了束縛的幼獸。
沿著曲折的迴廊飛奔而來。
“爹爹!”
陸準跑在前面,手中緊握一把小小的木劍,小臉因奔跑漲得通紅。
他猛地剎住腳步,竟學著營中士卒的模樣,像模像樣地抱拳行禮。
“末將陸準,參見大帥!”
陸沉舟眉峰微動,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嗯,小將軍今日操練辛苦。”
“爹爹!”
又一聲嬌嫩的呼喚。
小滿跌跌撞撞地撲過來。
像一隻圓滾滾的小雀兒,毫不猶豫地撞進父親的懷裡。
他順勢單膝點地,將她穩穩接住。
小滿立刻伸出小胖手,緊緊環住父親的脖頸。
將粉嫩的臉蛋埋進那懷裡用力蹭著。
“小滿想爹爹了!”
她抬起頭,大眼睛水汪汪的,盛滿了純粹的依戀。
小心翼翼地撫過女兒細軟的額髮。
“爹也想小滿。”
白鳳儀就在一旁靜靜看著,唇角噙著溫柔的笑意。
她俯身對兩個孩子道。
“讓爹爹先歇歇腳,喝口茶可好?”
“晚些時分再陪你們玩耍。”
兩個小傢伙懂事地跑開了,嘴裡嘟囔著童言無忌的歡樂。
陸沉舟和白鳳儀依偎在廊簷下,有一句沒一句地嘮著家常。
“你老是這般毛手毛腳,讓外人看到了多不好。”
她羞紅的嗔怪了陸沉舟一眼。
但是卻未阻止他的動作,而是將女紅鋪蓋在了上面。
“誰敢偷看。”
陸某人厚顏無恥掐了一把。
“再說了,你是我八抬大轎娶過門的,合法夫妻。”
白鳳儀眉頭不禁皺起,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
“你輕點。”
同時心裡也在竊喜,本以為產子之後夫妻關係便會冷淡一些。
沒想到兩人倒是比之前更恩愛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
白鳳儀打下了某人的鹹豬手,轉過身來,神色有些嚴肅。
“謝家妹妹你是怎麼安排的?”
陸沉舟不明所以。
“你說謝懷壁啊,她怎麼了?”
“你還裝傻?”
白鳳儀有些惱怒地望著他的眼睛。
“自從鳳翔的水泥路通了之後。”
“人家五日一來,七日一奏。”
有一次她在廊簷等候。
白鳳儀就在遠處看著她痴迷地看著陸沉舟的身影。
起初她並不在意,心道無非就是少女見到了心中的偶像罷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又將趙雲叫來詢問了曾經在慶陽發生的事。
白鳳儀心中已然有了定數。
旁敲側擊之下,謝懷壁雖未言明。
但行為舉止都已經出賣了她想做大帥夫人。
“我就不信,你真不知道人家打得什麼心思?”
陸沉舟被白鳳儀看得有些心虛,漂亮的妹妹誰不愛啊。
“話不能這麼說,常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也就多看了幾眼。”
你那是多看了幾眼嗎?你都恨不得把人家吃了。
白鳳儀莞爾,並未點破他拙劣的謊言。
“那你就這樣晾著他?”
“我可是聽說,皇帝打算差人前去謝家提親。“
“估計就是為了從內部瓦解你在關隴的勢力。”
陸沉舟眉頭一皺。
“真有此事?”
白鳳儀拉住了他的手。
“十有八九是真。”
當了這麼久的將軍夫人,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有了政治頭腦。
“你現在手握重兵,皇帝百般忌憚,只能徐徐圖之。”
“從王知白來到慶陽之後,你想是不是有些平靜得過頭了。”
陸沉舟沒說話。
這些事情賈三也跟他提起過很多次。
無非就是充當眼線監視自己而已。
透露出的情報,他無所謂。
就算他能偷到種子,也沒有肥料和專業知識。
大型的機械更不用說,都是登記在案,出入城門嚴格審查。
“謝家是鳳翔的大姓,聽聞跟當今皇后的先祖,都是前朝的八柱國之一。”
“不管過去了多少年,總有一份香火情在那,我們還是得小心謹慎才是。”
陸沉舟細細思量。
“你是說,謝懷壁很有可能是受到了皇帝的蠱惑,從而接近我?”
“不排除這個可能。”
“事情就怕七分真三分假。”
“夫君何不將計就計,起碼留在身邊的眼線總比藏匿暗處要好。”
白鳳儀說得沒錯。
不怕對面搞陰謀詭計,就怕對面不露馬腳。
“此事就交予夫人去辦。”
想到了什麼,他又補充道:“但只能是老十了。”
白鳳儀捏了他一把。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把草原兩個姐妹接過來?”
“還有阿圓怎麼辦?”
對於陸沉舟的風流債,他自己都感覺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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