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混在人群中,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悄悄離去。
……
“銘兒,外頭出什麼事了?”
當吳銘回到家中時,就見一個年輕女子,正扶著一個婦人站在院裡向外張望。
年輕女子是他的姐姐吳鈺,婦人則是他的母親劉氏。
吳銘一家四口人,父母皆健在,他父親會一點修築屋房的手藝,不久前接了城裡一門大戶人家的活,去了城裡做事,家中只有他和姐姐、母親三人。
“四九爺出事了。”
吳銘目光凝重的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略去了吳四九那具屍體的慘狀。
劉氏聽罷,長嘆一聲,道:“都是苦命人啊,小六兒一家就只剩他一根獨苗了,還好族長願意接濟……”
說罷,
劉氏又看向吳銘,低聲道:“銘兒,如今外頭不太平,你可不能出去,家裡頭的吃食雖然不多了,但我和你姐姐緊一緊,還是夠你用的,只要撐到你爹回來就好了。”
家裡的餘糧如今也不多了,吳父久久不回,劉氏擔心吳銘也如吳四九一般,到村外一些危險地方尋覓食糧,因而語氣也有些嚴厲。
“阿孃放心,我不會貿然出村的。”
吳銘搖頭回應。
其實村子外面的近山,近河,因為離景鄴城近,倒也不算很危險,但也正因為如此,這附近的山河,統統都是有主的,不能隨意上山捕獵、下河打魚。
至於那些無主的遠山、遠河,遠離景鄴城,兇險可以說是成倍增加,別說是普通人,哪怕是練出血氣的正統武夫,也不敢說能夠安然往返。
“大姐,你扶娘去歇著,我去煮粥。”
吳銘囑咐了吳鈺一句,繼而便轉身進了屋內,從炕頭裡面翻出一個布袋,布袋裡是小半袋的糙米,以及一些混在一起的雜糧。
吳銘掂量了一下手裡的布袋,面色有些沉重。
“沒多少了。”
以他的盤算,就算一家人減少消耗,這小半袋雜糧,也最多就吃個六七天。
盛夏時節,能做的活很多,劉氏還會一門編織草鞋和涼蓆的手藝,帶著吳鈺織蓆販履,倒還算寬裕,但如今臨冬之時,草鞋涼蓆賣不出去,也很難找到其他的活,一家人只靠吳父在外做活,便難免有些捉襟見肘了。
當然,
最大的問題是,他的消耗太大。
並不是他飯量太大,忍耐不了飢餓,而是他不能去忍耐。
腦海中的黑帝伏魔圖不知如何使用,暫時指望不上,他所能指望的自然只有切切實實,腳踏實地的武道修行。
今年他已是十七歲了,而十六歲到十八歲,是武道之中,凝練第一次血氣的最佳階段。
在這個時期,普通人即使沒有那些價值珍貴的藥草,亦或種種氣血渾厚的肉食補充,也是有一絲機會能夠凝練出一股血氣,踏入武道修行的門檻的。
而這,
也幾乎是底層貧民翻身的唯一機會。
十八歲若不能凝練血氣,往後想要凝練,則所需資源成倍增加……對底層黎庶而言,若是最容易的兩年都做不到,那往後自然更做不到。
“若能練出血氣,那就截然不同了。”
吳銘很清楚這一點。
在這以武為尊的世界,能否練出一縷純陽血氣,那就是區別於尋常百姓和正統武夫的巨大分水嶺,不說是雲泥之別,那也是截然不同的層次。
尋常百姓,若是無法凝練血氣,成為凝血武夫,那接下來的道路,無非就是幫大戶人家耕田種地、修理宅院,甚至是餵馬鏟糞,飢一頓飽一頓,在底層碌碌一生。
但若是成為凝血武夫,那出路就太多太多了。
凝血武夫,直系三代可免除賦稅,去了城裡可以給大戶人家充當護院打手,混跡幫派也能成為小頭目,無論做什麼都能吃飽喝足,更能輕易養活一家人,若是想要娶親生子,訊息只要一傳出去,十里八鄉有適齡閨女的人家,都會主動過問,任由挑選。
成為武者,
可以說是所有底層百姓的希望寄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