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正好看到了跟樹樁子一樣杵在原地，眼眶泛紅，手掌乾裂出血的鈴兒。
他身子一頓，不耐煩地嘆息一聲。
踏著雪走到對方身前。
狠狠地揉了揉對方的頭髮，將丫鬟鬢揉亂，煩躁道：“天這麼冷，在外面待著幹嘛？難道想凍死本少不成？趕緊回家了。”
“哦，哦！”
鈴兒連連點頭，老老實實跟在方陽屁股後面。
一主一僕，一前一後。
始終沉默無言。
過了自家院子都沒注意到。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陽突然一頓，詢問道：“攢了多少錢了？”
“嗯？”
小丫鬟迷迷糊糊的。
“我問你攢了多少錢。”
方陽眉頭緊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小丫鬟嚇得打了個哆嗦。
“二十四兩三錢六十二文。”
她給了一個很精準的數字，為了害怕自家少爺誤會，還慌忙又跟了一句話。
“那些錢都是我在外面漿洗衣服掙的，沒有剋扣少爺的菜錢。”
“我知道。”
方陽不耐煩地打斷對方的話，嘴裡嘀咕了一句，這麼少？
之後乾咳兩聲，冷漠道：“太少了，怎麼養本少，以後繼續攢著，明白了嗎？”
“啊？”
小丫鬟小嘴微張。
“怎麼，不願意？不願意以後就別攢了。”
方陽眉頭皺起，大步向前。
小丫鬟愣了很久，那雙杏眼又明亮了起來，苦兮兮的小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願意，我願意少爺，鈴兒以後會攢很多錢的！”
小丫鬟快步跑了上去，蹦蹦跳跳，跟在方陽身後一步處。
剛才的委屈，忐忑，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雙杏眼都快眯了起來。
笑容燦爛，踮著腳尖道。
“少爺，鈴兒很能幹哦，今天我把院子打掃得可乾淨了，少爺一定會喜歡的。”
“少爺，城裡的米麵又漲了，我趕緊囤了好多，夠我們家吃很久了，鈴兒是不是猴兒精猴兒精的？”
“對了，賣菜的還想借機漲價呢，被我一眼就識破了，又砍了好幾文錢……”
“……”
小丫鬟絮絮叨叨，又開始說起了那些瑣碎的日常。
方陽嘴角微翹。
原本因為城裡越來越混亂而壓抑的情緒都緩解了許多。
這才對嘛！
明明就是個話嘮，裝什麼悶油瓶？
有了這背景音。
方陽又開始思索起那三座雕像的聯絡，以及孫家一家三口到底是怎麼慘死的。
兩人變成殭屍，孩子變成厲鬼。
這明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系。
也怪不得祥林嫂一直在找他孩子了。
一家人沒有整整齊齊的變成殭屍，估計她心裡也急。
那這不同的結果，是否意味著，對這一家三口出手的詭異也不一樣？
方陽越想越覺得撲朔迷離。
感覺整件事都籠罩著一層濃霧。
根本看不透徹！
就這樣，他在那兒絞盡腦汁地推敲，對小丫鬟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偶爾不耐煩得嗯上兩聲，當做回應。
而小丫鬟也全不在意。
始終蹦蹦跳跳地跟在身旁。
方陽走一步，她得趕兩步。
卻依舊美滋滋地跟方陽分享著自己心裡天大的事情。
風雪中，一主一僕消失在雪幕深處。
顯得還有些和諧。
……
兩人隨意地在街道上逛了逛。
便回了家。
方陽揹著雙手，走在最前面。
小丫鬟抱著一大堆的東西，累得吭哧吭哧的，努力跟在後面，額頭上浸出了一層汗水。
等回到家時，已經累得當場癱在椅子上。
方陽見狀搖了搖頭，隨手掏出一串糖葫蘆，扔到小丫鬟身前，又拿出一瓶剛買的藥膏，冷漠道：“記得把這個抹在凍瘡上，家裡的暖爐一直點著。否則出去，別人都以為本少尖酸刻薄，連小丫鬟都欺負呢。”
說完這句話，他揹著刀便出了門。
身後，小丫鬟握著糖葫蘆，看著桌上的藥膏，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
春晴坊，黃泥巷。
由於之前的那樁慘案，老張頭兒家的庭院，早就成了一處禁地。
眾人避之不及，蕭瑟淒涼。
但此刻，院落之中。
咔嚓！
咔嚓！
一道披著黑袍的身影，正不斷啃食著一條腿，一條人的腿。
啪嗒！啪嗒！
鮮血順著黑袍人的臉，不斷流下。
地面早就成了沼澤。
而屋裡，還有著三四具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很快，黑袍人將這條大腿給啃食乾淨。
抬起頭，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
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已經死了很久的老張頭兒。
面板乾巴巴的，滿臉皺紋。
到處都是骯髒的屍斑。
那雙蒼老的眼睛，更是深陷刀眼窩，沒有半分的神采。
眼眶裡甚至還有蛆在爬動。
小孩兒看上一眼。
恐怕得嚎啕大哭，做很久的噩夢。
大腿啃食完之後。
老張頭而將那條腿扔在地上。
步履蹣跚，一步步得向裡屋走去。
很快走到了屋子裡。
而在屋內，還供奉著一座神像。
這座神像渾身膿包，臉色猙獰。
身上長了四條胳膊，眼睛還一直緊閉著。
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老張頭兒走到神像前，崇拜痴迷地望向神像。
許久後，才從屋子裡拿出了一個碗，掀開蓋在碗上的白布。
將這碗放在神像前，衝做祭品。
而這祭品不是別的，正是一雙雙的人眼，還不斷滴著血，一看就是新鮮的。
將祭品擺放完畢。
老張頭兒點燃了三根尺長的香。
將香插在眼睛裡。
任由香火燃燒。
而他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佈滿屍斑的臉，盡是狂熱之色。
似乎在唸叨著什麼。
“尊者降臨！”
“尊者降臨！”
他喃喃自語，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詭異。
而他面前的香，則迅速燃燒。
煙火繚繞之間。
那一雙雙新鮮的人眼也快速枯萎，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直接吸食了一般。
老張頭兒看著這一切，痴迷恭敬之色越發濃郁。
“尊者降臨了！”
“尊者馬上就要到來！”
他低喃著，那張腐爛的嘴緩緩張開，勾勒出一抹癲狂的笑容。
也不知過了多久。
刺啦！
一道聲音響起，老張頭兒的臉，正逐漸裂開。
面板從中間裂成兩半，露出了一張全新的臉。
伴隨著的，還有惡毒的咆哮。
“凡人！”
“我必殺你！！”
ps：200均訂啦！！雖然很多大佬都看不上眼，但對我也算是一種鼓勵。
今天身體好了些。
按照約定。
明天開始一天6k，分成兩章。
今天這章走下日常。
一點兒都不水啊。
其實很難寫的。
咳咳，如果可以的話，自動訂閱走一下。什麼時候不想看了，取消就行。否則我看追定越來越低，真會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