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他壯實的身板，以及手上新舊交錯的厚繭子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琢磨。
“呵，小子，膽子不小，口氣也不小。”充氣張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聲音沙啞，像是被海風和劣酒打磨過。
“軍用氧？那玩意兒可不好弄，而且價錢……”
他伸出三根粗糙黝黑、指甲縫裡滿是油汙的手指，在陳海洋麵前晃了晃，帶著一絲戲謔。
陳海洋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
這價格確實比他預想的還要高昂不少。
但他深知這東西的稀缺性和對自己的重要性。
沒有絲毫猶豫，他斬釘截鐵地說道：“錢不是問題，我要最好的，而且，我需要長期穩定的供應。”
“哦？”充氣張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年輕人，竟然如此爽快，而且胃口這麼大。
“長期供應？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可不是去菜市場買大白菜，說有就有。”
陳海洋迎著他審視的目光，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知道。我用它有大用處，只要東西保真，後續的量，只會多，不會少。”
他想到了潮汐印指示的那些沉睡在深海的珍貴資源，心中一片火熱，彷彿已經看到了堆積如山的財富。
充氣張沉默了片刻，那雙銳利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權衡著其中的利弊和風險。
最終，他點了點頭，語氣鬆動了些：“行，看在你小子有點膽色，不像那些磨磨唧唧的軟蛋的份上。第一罐，這個數。”
他又比了個手勢，價格依舊不變。
“以後嘛，你要是量大，可以給你個實在價。不過，小子，我這兒有我這兒的規矩，只認錢，不問出處，你也別給我惹麻煩，明白嗎？”
“我懂。”陳海洋乾脆利落地一點頭，從懷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用布包得整整齊齊的錢款，仔細點清了，遞給了充氣張。
充氣張接過錢，連數都沒數，隨意地塞進了油膩的工裝口袋裡，轉身便鑽進了窩棚。
不一會兒，他扛著一個深綠色的、明顯比普通民用氧氣瓶更厚重粗壯的軍用氧氣瓶走了出來。
“嘭”的一聲，沉重的氣瓶被他頓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塵。
“檢查一下。”他言簡意賅。
陳海洋立刻上前，仔仔細細地檢查了氣瓶的閥門、介面以及壓力錶。
每一個細節都看得格外認真，確認無誤後，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終於穩穩落地。
這至關重要的第一步，總算是穩穩地邁出去了！
“以後要貨，提前一天來打招呼。”充氣張丟下這句話，便不再理會陳海洋，自顧自地轉身回了窩棚，油膩的布簾晃了晃，隔絕了內外。
陳海洋扛起沉重的氧氣瓶，感受著那冰涼堅硬的金屬質感，以及裡面蘊藏著的生命之源。
他的眼神愈發堅定，充滿了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有了全套潛水裝備和充足的軍用氧氣，陳海洋的心，早已按捺不住，飛向了那片被潮汐印標記了無數次的幽深藍海。
他行事沉穩，並未聲張。
只是悄無聲息地將那些沉甸甸的寶貝裝備，一一搬上了自家那條略顯單薄的小漁船。
在妻子李雪婷擔憂又帶著幾分驕傲的目光和聲聲叮嚀中，他迎著破曉的晨曦，獨自一人，決然地駛向了那片神秘的特殊海域。
“鬼愁澗”。
這片海域，位於近海的最邊緣，距離海岸線足有十五海里之遙。
名字便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皆因此處水下暗流之洶湧，遠超尋常海域。
嶙峋的礁石更是如犬牙般交錯叢生，鋒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