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趴在門邊一直在聽話的老師小聲的說:“楊老師跟徐朗鬧離婚呢,你說鬧離婚都鬧到學校了這像什麼話啊,自己的家務事自己不在家處理好。”
準備去上課的楊子珊聽到幾個老師的談論,站起身緊緊的握著書本,用力到指尖發白的程度,可是還是沒有勇氣走出來,忽然就摔了書,趴在辦公桌上大哭起來。
“啊!啊!嗚嗚嗚……嗚嗚……”她的拳頭用力的,一下下砸在玻璃面的辦公桌上,完全感覺不到痛一般。像是想要藉由這樣的發洩,這樣的動作,錘擊自己的命運。
她哭得聲嘶力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楊子珊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離婚怎麼說到哪裡都是自己的錯,為什麼就不能離婚?!就算是自己在婚內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可是她沒有欺騙,沒有腳踏兩隻船,她把房子留給前夫,把孩子決議帶走,她承擔了所有應該承擔的,命運怎麼就不能給她一個好一點的結果?!她這麼不堪嗎?!有自己的追求就這麼讓人看不慣嗎?!
其實楊子珊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點,離婚的原因有千千萬萬,最為讓人不齒的就是因為不能共苦,不能甘於平凡的生活。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是每一個的權利,如果追求的手段是以婚姻為媒介,那就是看輕了自己。
一個老師看看摔上的門搖搖頭無奈的說:“得了,這節課還是我替楊老師去上吧,別人家的事咱們又怎麼說的清楚呢。”
老師們之間的言論還有一個度,傳到了學生的嘴裡就變了一個樣。
“哎,你們聽說了嗎?楊老師要離婚了。”一個胖胖的同學八卦的說。
他的話瞬間就吸引了好幾個學生:“哪個楊老師啊?”
胖同學看有人捧場更加得意:“還有哪個,就是咱們班的那個唄。我跟你們說啊,聽說她老公都鬧到學校了,在辦公室大吵大鬧還砸壞了桌椅板凳呢。”
“那因為什麼離婚啊?是不是楊老師的老公出軌了?嘿嘿。”一個同學壞笑著說。
胖同學小大人似的搖搖頭:“不是,好像是楊老師不帶自己的孩子去遊樂場,帶別人家的孩子去了,而且楊老師的孩子前段時間不是還受傷了嗎。”
同學嘴裡那個別人家的孩子正趴在課桌上假裝睡覺,可是同學的話越來越讓他聽不下去了,什麼難聽的話都出來了。
“你們夠了,瞎說什麼呢,管好你們自己的爹媽吧。”說完話繼續趴下不想看同學的反應。他一方面不願意這些閒話牽扯到自己身上,一方面也隱隱的為楊子珊鳴不平,在鄭浩的心裡不是真的討厭楊子珊,現在聽到別人這麼說她實在是聽不下去。況且他爸爸一直告訴他閒談莫論人非,多年養成的習慣也讓他受不了同學的這種行為。當然,他自己在家偷偷跟爸爸說這不算。
隨著老師的到來,學生之間的談論也暫時告一段落,鄭浩卻把這件事記了下來。
晚上回到家,鄭浩有些無精打采,吃飯的時候也覺得沒有胃口,挑挑揀揀的什麼都不想吃。
鄭江河沒有責怪兒子,放下碗筷問道:“不想吃就放在那別吃了,說說吧怎麼了?”
鄭浩還沒有想好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自己的父親,那天父親和楊老師的對話他也都聽見了,雖然小,但是作為官二代小人精也能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楊子珊那個喪偶八成有貓膩,可是她看上老爸了,女人心裡面皮薄,不好意思說自己在辦離婚吧?在鄭浩看來,反正自己爹也不能娶她,就這麼和家庭教師談談戀愛沒什麼不好。楊子珊做飯好吃,行事溫柔,挺有個代班女主人的樣子的。鄭浩心裡有些涼薄的想著。
鄭江河看兒子沒反應,皺眉敲了敲桌子。
鄭浩塞了一大口的米飯,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鄭江河見暫時問不出也就不再多說,繼續吃自己的飯,自己的兒子自己瞭解,一會就會忍不住的。
果然,鄭浩不一會兒就說話了。
“爸,我問您一個事啊,您覺得離婚是一件什麼事?”
鄭江河還真的沒有想到兒子一晚上在想的問題居然是離婚,不過還是正色說:“離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就像結婚一樣,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鄭浩放下筷子趴在桌子上小聲的說:“今天,楊老師的老公跑到學校來了,大家都在傳楊老師要離婚了,一個個都幸災樂禍的。我覺得滿學校都聊這個挺無聊的,也挺討厭的。”
鄭江河夾菜的手在餐桌上頓了一下,一時像是被時空按下了暫停鍵。
鄭浩並沒有感覺到,扒拉著菜接著說:“我還聽說他們吵架的時候提到了遊樂場,是不是因為我們上次去沒有帶楊老師的孩子,所以導致楊老師離婚啊?”
鄭江河一點點垂下幽深的眼瞼,手放下,慢慢轉動著筷子:“這件事跟你們學生沒有一點關係,而且也不關遊樂場的事情。鄭浩,這是你們楊老師自己的家務事,所謂家務事就是外人不可多言的事情,所以這件事到此為止,不管別人怎麼傳你都不要多說,懂嗎?”他現在心裡有點煩躁,也有點悶,可是他沒有辦法過分去關注楊子珊,他首先要保護自己的兒子。
鄭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鄭江河放了碗筷,已然沒有胃口。
“你繼續吃吧,我去批改個檔案。”他轉身向書房行去。
他與楊子珊沒有回頭的路了,楊子珊對自己來說僅僅是孩子的老師,無論怎麼說也不該再替她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