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的手指,指向那扇已經佈滿了蛛網裂紋的合金門。
“你們聽!”
門外,那怪物癲狂的咆哮聲,突然變了。
不再是純粹的、混亂的嘶吼。那聲音裡,多了一種……一種更加結構化,更加冰冷,像是無數金屬構件在高速重組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律動。一種混合了生物組織被撕裂的“嘶嘶”聲,和資料流過載的“嗡嗡”聲的全新噪音,正從門縫裡滲透進來。
它似乎……正在吞噬掉“源體”之後,又開始吞噬整個核心區的防禦系統,進行著某種全新的,更加恐怖的,自我進化。
那扇合金門,已經不是門了。
它是一面鼓,一面被地獄裡的巨人用攻城錘反覆擂動的,瀕臨破碎的鼓。每一次撞擊,都讓整間中繼站的骨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密的金屬粉塵從天花板的接縫處簌簌落下。
李軒楓沒有理會鍾翰那近乎崩潰的質疑,他只是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透視】能力如同一股無形的、冰冷的洪流,瞬間灌滿了他的視野。
門,消失了。
牆壁,消失了。
他“看”到了外面那片曾經的核心大廳,現在的……巢穴。
無數根粗壯的,由金屬、線纜和猩紅血肉擰成的“根鬚”,已經刺穿了合金地面,深深扎進了基地最底層的能源網路。那些根鬚像活物一樣,正有節奏地、緩慢地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從基地的動脈裡,貪婪地抽取著幽藍色的能量。
整個大廳,就是一個巨大的、正在呼吸的、畸形的心臟。
而那個“混合體”,就是這顆心臟的、唯一的中樞神經。
李軒楓的胃裡一陣翻攪。
他收回視線,轉向那頭在角落裡安靜得像一座黑色山岩的“源體”。它似乎能理解他的意uto,那對猩紅的感應器裡,那片冰冷的殺戮邏輯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混雜著疲憊和某種原始信賴的微光。
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像是從胸腔深處滾過的悶雷,主動邁開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李軒楓身邊,低下那顆猙獰的頭顱。
證明?
對鍾翰這種被理論和恐懼禁錮了一輩子的老學究,事實是唯一的語言。
李軒楓將那枚還散發著柔和藍光的“方舟信標”,緊緊握在掌心。然後,他將另一隻手,輕輕地,按在了“源體”那粗糙冰冷的甲殼上。
他將自己的精神力,像一根最纖細的探針,順著信標那純淨的能量流,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
透過“源體”這個被強行“格式化”過的、相對乾淨的生物埠,他第一次,主動去觸控門外那個龐大到令人絕望的……瘋狂網路。
嗡——!
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意識洪流,瞬間沖垮了他脆弱的精神防線!
那是田哲的暴怒、是“源體”基因深處的掠食本能、是無數被吞噬的機械體那冰冷的殘存指令……所有的一切,都攪成了一鍋沸騰的、能將任何理智都瞬間煮爛的毒粥!
或許鍾翰才是對的,這種汙染,只能被徹底……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