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醫生的聲音比蚊子還輕，“不是。”
他的目光下意識避開姜大成直視的眼神，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姜大成心中警鈴大作。
他搖頭的幅度微不可察，但對姜大成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你確定？”見譚醫生對此否認，姜大成眼底精光暴漲，語氣帶著一絲急切：“你確定捐腎者確實不姓雙木的那個林嗎？”
譚醫生被姜大成這咄咄逼人的氣勢所震懾，身體微微一顫。
但他很快鎮定下來，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略顯緊張卻又堅定地說：“確定。”
他記得很清楚，捐腎者的姓氏就像刻在他腦海中一樣，絕對不是姓林，“因為我還是分得清弓長張和雙木林這兩個姓氏的差別的。”
而也就是從譚醫生這句話裡，姜大成如同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絲曙光，得知了一個額外的訊息——捐腎者姓張。
“姓張……”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是在和自己對話。大腦開始瘋狂運轉。
大腦開始瘋狂運轉，像臺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將所有姓張的人從記憶深處一一調取。
家族族譜裡那些許久未聯絡的遠房親戚，生意場上往來的合作伙伴，女兒朋友圈裡見過幾面的朋友，無數個姓張的面孔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突然，張東那張總是帶著謙卑笑容的臉清晰浮現。
他們姜家的“入贅姑爺”張東，不也是姓張嗎……
姜大成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想起三年前招婿時，姜大成主動提出讓張東入贅，因為他信得過張東，覺得他是個有為青年，前途不可限量。
而半年前因為姜氏集團核心檔案離奇丟失，當時負責保管的正是張東，所以張東遭到了姜大成的懷疑與斥責。
還有上週張東突然說要回老家處理急事，可現在卻又出現在醫院……
這些零碎的記憶片段，此刻如同一把把鋒利的手術刀，在他腦海裡切割拼湊。
姜大成的瞳孔瞬間放大，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難以置信。
“難不成，是張東？”
姜大成喃喃道，聲音輕得像是囈語。
雖然姜大成並不是在向譚醫生求證，但譚醫生從姜大成口中聽到了張東的名字的瞬間，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詫異地抬眼，正對上姜大成震驚又難以置信的眼神。
沒想到姜大成這老爺子看著年紀大了，但腦子好像還是挺好使的，居然這麼快就猜到捐腎者是張東……
這位商界叱吒風雲的老爺子，此刻眼底翻湧的情緒讓他不寒而慄。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抿緊嘴唇，將所有話語都咽回肚裡。
但他的沉默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姜大成感覺喉嚨裡泛起一陣腥甜，卻不是因為病痛，而是因為意想不到。
他靠回枕頭，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陰影，突然想起張東第一次來姜家時，緊張得打翻茶杯的模樣。
那時姜大成還拍著張東的肩膀大笑：“好小子，有前途，大有可為。加油，我看好你。”
沒想到，現在張東真的讓他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