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因為你在撒謊!”姜大成抓起桌上的蘋果就對著林宇浩砸了過去,“你的腎早就在花天酒地裡喝壞了,還能捐給別人?”
林宇浩站著沒敢躲,任由蘋果擦著耳邊飛過,砸在身後的牆壁上,濺出幾點果肉。
“叔叔,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確實有證據。”
他從病服褲兜裡翻出了兩張被揉皺摺疊過的紙,展開給姜大成看,“這是我的驗血報告和捐腎責任書。”
“之前為了不暴露我自己、不讓你們知道是我捐的腎,我連手術費都沒敢用自己名下卡里的錢,而是把我現在住的公寓給抵押了才湊的錢。”
姜大成接過檔案的手指冰涼。
他眯著眼辨認上面的字,眉頭漸漸皺起,“不可能……”
姜大成喃喃自語,視線在林宇浩蒼白的臉和檔案之間來回跳轉。
他實在不願意這個他恨之入骨的年輕人居然真是腎臟的捐獻者。
林宇浩見他神色鬆動,往前靠近半步,“叔叔,我知道我以前混蛋,配不上清歡,也對不起她。”
“可捐腎是真心的,就想求你別怪我,再給我一次機會……能幫到叔叔,是我的福氣。”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裝模作樣的從口袋裡摸出粒藥片,仰著頭乾嚥下去,“醫生說我術後恢復不好,但一知道你醒了,我就著急想過來看看你,看你的情況好不好……”
這番話像塊巨石投進死水。
姜大成看著林宇浩那副虛弱的模樣,心裡那點恨意突然變得模糊。
不管這人以前多不堪,終究是拿命換了他的命。
道德的枷鎖此刻化作滾燙的烙鐵,燙得他喉嚨發緊。
“罷了,”他擺了擺手,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王芳,給……給他倒杯水。”
王芳驚得差點咬掉舌頭,死死盯著姜大成。
見他眼裡是從未有過的疲憊與掙扎,終是咬著牙轉身去拿水杯。
姜清歡偷瞥著林宇浩手裡的那份驗血報告和捐腎責任書,心裡翻江倒海。
她還有不少話要質問林宇浩,可看著父親機姜大成驟然蒼老的側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林宇浩接過水杯時,手指故意擦過王芳的手背,低聲道:“謝謝阿姨。”
王芳像被燙到般縮回手,水杯裡的水灑出幾滴,落在他病號服的領口。
病房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姜大成盯著天花板上的紋路,感覺自己像條被釣上岸的魚,既痛恨魚鉤的尖銳,又不得不感激垂釣者給了喘息的機會。
林宇浩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喝水,眼角的餘光卻始終瞟著床上的姜大成——那是他算準了姜大成此刻的軟肋,算準了道德綁架比任何武器都鋒利。
姜大成盯著坐在眼前的林宇浩,突然覺得喉嚨發腥。
他偏過頭咳出兩口濃痰,痰裡夾雜著點血絲。
“叔叔,你沒事吧?”林宇浩作勢要起身,扮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是不是我來了讓你生氣了?那我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