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芷溪又何嘗沒有這樣問過自己。
可她回答不了傅崢,也回答不了自己,她只能一言不發地拂袖離開原地。
墓碑前只剩傅崢一個人。
他出神地盯著上面那張年輕女人的照片,像是透過照片在看那晚的喬芷芸,又像是在看已經面目全非的自己。
良久,他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呵……
認錯?
真是可笑至極。
……
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蕭瑟一片的墓園中,無論是濃烈的仇恨抑或綿長的悵然,被毫不留情的北風一卷,都紛紛揚揚在朦朧的煙雨中散了個乾乾淨淨。
良久……
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從遠處走了出來,她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身形纖瘦修長,高挺的鼻樑上架著副黑框眼鏡,面板冷白精緻。
明明是一張看起來極致文靜的臉,此刻卻滿布陰鷙,整個人透著一種矛盾的極致危險。
女人舉著一把巨大的黑傘,傘柄上是一隻猙獰的豹子頭,她邁著長腿緩緩踱到喬芷芸的墓碑前,跟那束被雨打溼的白色玫瑰花無言相對了片刻,而後輕笑一下蹲下了身。
戴著黑色鹿皮手套的左手捧起花,女人閉眼輕嗅,不知是不是錯覺,她面容上竟流露出一絲懷念。
而下一秒,女人便倏地睜開眼,眸子中滿是陰冷到極點的可怕情緒。
玫瑰花束被重重甩落,白色花瓣被抖落飄了好遠。
女人已經復又站起身,半邊表情都被遮掩在黑傘之下。
如果能仔細觀察她的左手,就會發現那根被黑色皮料覆蓋住的小指,從指根開始便極不自然地僵立著,無法跟其餘四根手指一起自如地彎曲伸展。
腳下的玫瑰花瓣被碾成了泥,芬芳的汁水香氣迅速四散開來,氤氳了女人陰沉的面容。
女人劍眉微抬,淡無血色的朱唇輕啟,聲音低緩的道出了那三個字,“喬、芷、溪……”
“呵……”
她輕蔑地冷哼出聲,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隔空在跟剛剛立在這裡的那個女人對話——
“喬芷溪,你在這裡假惺惺地祭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