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清脆的鈴聲驟然響起,宛如急切的鼓點,催促著屋內或許還在沉睡的人。
這鈴聲在寂靜的樓道里肆意迴盪,一波又一波地撞擊著人的耳膜。
門口兩側,秋元悠介舉著槍柄的手微微發顫。
他死死盯著房門——似乎只要一發現動靜,迎面而去的就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耐心地等待了片刻,屋內卻毫無動靜。
他不禁心生疑惑,難不成對方外出了?還是正在查探情況?或是對方設下的陷阱?
就在這時,秋元悠介瞥見房門的縫隙,心中驀然一動。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伸手一推,想要驗證自己的推想。
沒想到,只是輕輕觸碰,那扇內裡黑暗滾動的門便猛然敞開。
當門軸發出瀕死呻吟的剎那,所有猜測都被推翻。
金屬鏽蝕的摩擦聲裡,他看見對面高橋佑哉的槍口微微上抬,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閃身而入。
“警戒!啪!”
頂上明亮的光柱劈開濃稠黑暗,秋元悠介低吼著踹開玄關皮鞋,摸到電線開關。
兩人停止了小心翼翼的動作,房間裡的情況一覽無餘。
只見屋內一片狼藉,彷彿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嗯?”
輕咦一聲,秋元悠介沒有絲毫猶豫,率先跨步走了進去,玻璃渣在腳底發出細碎哀鳴。
桌椅東倒西歪,物品散落一地,似乎訴說著不久前這裡發生的驚心動魄。
看到這一幕,他心中暗叫不妙,意識到自己可能來晚了一步。究竟是誰會先他們一步來到這裡,實在令人費解。
按理來說,知曉這個訊息的,除了長谷川組,就只有他和高橋佑哉兩人,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於是,兩人相視一眼,心領神會,開始在這一片混亂中仔細搜查起來。
分頭行動中,秋元悠介搜查臥室。
床頭櫃抽屜滑開的瞬間,他的目光頓時凝固,指尖堪堪觸及到床頭櫃的把手,金屬涼意順著夏天的汗珠沁入掌心。
幾道寒光迸射的細長圓柱刺入瞳孔——五根工業雷管整齊碼在防潮墊上,簇新的金屬外殼泛著銀白色冷光。
“一週內灌注的硝酸鈉凝膠。”
有些後怕的秋元悠介半蹲著腿,屈指微叩管身,黏著度完美的阻尼感讓他的後槽牙泛酸。
沒想到山本龍一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居然想要製作炸彈,還好沒來得及實施行動。
若是這些致命玩具在涉谷十字路口開花,恐怕整個警視廳都要經歷人事地震,全世界矚目而來。
“警部補!”
呼喚從廚房傳來,高橋佑哉的聲線裡繃著罕見的顫音。
聞言,秋元悠介心中咯噔一下,如旋風般起轉身,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半道白痕。
七步穿過客廳,情況映入眼簾。
新人刑警正以三指託底的安全姿勢捧著廣口試劑瓶,小心翼翼的走動,彷彿這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般。
粘稠的淡黃色液體在玻璃罐子中劃出蛛網狀的流動軌跡,宛如劇毒蜘蛛收縮的絲腺。
當看清楚標籤上手寫的【C₃H₅N₃O₉】分子式時,奔跑而來的秋元悠介頓時感覺冰錐自頭顱頂部貫入,沿著脊髓蔓延而下,在全身範圍內炸成凍渣。
“25℃下撞擊感度0.2焦耳。”
腦海中冒出一句警示的話,他下意識的退後半步,腰部與桌子碰撞出清晰悶聲。
諾貝爾家族在斯德哥摩爾實驗室中炸死諾貝爾弟弟的傳說突然具象成眼前這罐惡魔之淚,透過茶色玻璃與他對視。
霎時間,高橋佑哉的手腕不受控地輕微顫動,液體表面泛著微微漣漪。
無名的炮彈在秋元悠介腦海裡炸響,心中一緊,急忙快步上前護住,避免出現意外。
清掃出通行之道後,他扯下一張隔熱層墊在暗處桌面上,平靜的液麵與狂跳的心臟形成荒誕的對比。
當容器終於安穩著陸在清涼陰影中時,兩人的後背與襯衫已經緊貼在一起,凸顯出一大片對稱的汗漬水痕。
“山本龍一這傢伙究竟是從哪兒搞來的?這分量,恐怕是把半個化工學院的實驗材料都給順走了吧。”
深吸一口氣後,高橋佑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緊繃的臉龐滿是不解,憤憤然地開口道。
“不好說,不過這傢伙一定要儘快抓起來,實在太危險了!”
盯著眼前這散發著死神獰笑的玻璃瓶,秋元悠介緩緩搖頭,沉聲說道。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它是可以和六根清淨、惡魔注視等東西相提並論的催命符。
在化學和醫學中都有傑出表現的物質,既是微笑的天使,也是地獄中的惡魔——硝酸甘油!
常溫下,其表現為無色或淡黃色的粘稠液體,作為一種高能爆炸物,它十分危險。
安全感略微提升之後,回過神來的秋元悠介掏出電話,按下手機快捷鍵時,指尖仍在微微發顫,螢幕的亮光映出他泛青臉龐。
“堀川管理官,請求緊急支援。”
耳畔傳來檔案翻動的聲響,他能想象到電話對面那位銀髮管理官抓著鋼筆驚訝起身的模樣。
“杉並區2丁目居民住宅區發現硝酸甘油和工業雷管,需要爆裂物處理班全裝出動、前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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