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爹講排場、要臉面,請了鑼鼓嗩吶迎親隊等在清漪河橋頭上,遠遠地看見大狗的馬車在雪花飛舞中賓士而來,迎親隊立馬行動起來,鑼鼓喧天,嗩吶嘹亮,一直從清漪河橋頭響到二狗家門口。三醜挑著幾串鞭炮“噼裡啪啦”放將起來,二狗、二歪齊齊點燃排放在地上的二踢腳,“嗵嗵!”“啪啪!”震天介響將起來。
歡喜的鑼鼓、嗩吶、鞭炮聲,震動了老河灣村裡所有人的興奮神經。他們從家裡、從菜園裡、從豬圈裡、從牛棚裡、從田地裡……,從小村的各個角落匯聚到這裡來。大門外不必說,大人小孩黑壓壓一大片;庭院裡擠得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二狗爹嘴角叼著菸袋,端著紅花大瓷盤,站在門檻上,抓起瓷盤裡的糖果、花生和香菸,向人群裡撒去。人們立即亂作一團,爭搶撒下的糖果。
小夫妻在擁擠中歡天喜地拜完天地,婚禮儀式草草結束,新媳婦剛要逃入洞房,三醜娘大聲說:“摸摸新媳婦的腚,一輩子不生病。”一句話引爆了在場的所有人,老光棍、大小夥、小媳婦、老孃們、伢崽子爭著搶著去摸新媳婦的腚。整個院子亂作一團,前呼後擁,推推搡搡,前仆後繼,壓塌了雞窩,擠垮了豬圈。
農村人喜歡熱鬧,喜歡搞排場,再參雜點惡作劇,烘托一下喜慶氣氛;幾輩子傳下來的風俗,結婚當天,越起鬨、越亂糟,小兩口今後的日子過得越紅火。二狗爹孃看到裝作沒看見,大狗心疼媳婦急的搓手跺腳,想著讓二狗去護駕,卻看到他帶著三醜、二歪正在摸嫂子的腚,比誰都歡實。
正晌午,大雪漸漸停下,看熱鬧的人群慢慢散去。幫忙的人在庭院裡擺出十幾張從左鄰右舍借來的飯桌,飯桌缺胳膊少腿,參差不齊,新舊不一。東屋門口旁,二狗家的親戚:七大姑、八大姨、三舅子、二姨夫坐了六七桌;西屋牆根處,二狗家的左鄰右舍:四大爺、五嬸子、六爺爺、小九叔坐了七八桌。
一會兒功夫,雞鴨魚肉、青菜蘿蔔,四葷四素八大盤菜端上來,兩罈高粱玉米酒散發著酒香放在桌角。開席了,親戚們、長輩們邊吃菜邊嘮嗑,舉起酒盅,互道祝福吉祥,閒嘮家中收成,一個個喝得醉眼惺忪、朦朦朧朧。酒足飯飽後,親戚們剔著呀、打著飽嗝打道回府,左鄰右舍的人幫忙收拾起桌椅碗筷,熱熱鬧鬧的婚禮終於拉上帷幕。
大狗娶媳婦,老黑狗也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光,解了饞,一整天“嘎嘣嘎嘣”地啃著拽在桌下的大骨頭,外面的野狗聞到肉香跑過來,被它呲牙咧嘴地嚇唬走,啃累了就躺在大門口假寐,做起了忠實的看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