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蘭把手伸過去,還在驚訝:“姑姑,你什麼時候學的針灸?我都不知道。”
宋彩霞依舊沉默,指尖精準地捏住宋玉蘭的虎口,用酒精棉片利落地擦拭後,手腕微沉,銀針便斜斜刺入皮肉。
宋玉蘭只覺一絲尖銳的刺痛閃過,緊接著便被一股奇異的麻涼感取代,非但不難受,反而有種舒適。
宋彩霞手法嫻熟得驚人,宋玉蘭心中暗驚,上一世,她對這位姑姑的瞭解太少了。
幾根銀針相繼落在宋玉蘭的手臂和手背上。
宋彩霞端詳片刻,眉宇間掠過一絲滿意:“放心,有姑姑在,保管我的玉蘭生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小子。”
宋玉蘭被她這直白的調侃臊得耳根發熱:“姑姑!”她嗔怪地叫了一聲,隨即又忍不住好奇,“您這手針灸絕活,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宋彩霞淡然一笑:“這銀針啊,懸壺濟世是它,殺人無形也是它。”她指腹輕輕摩挲著針尾,聲音低了下去,“藏起來,圖個清淨。”
宋玉蘭明白,姑姑藏拙,是為自保。
她不再追問,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顫巍巍的針尖,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姑姑,那陸奕辰的腿呢?都說傷到了神經,缺藥還能想法子找,這神經上的傷,您看,用針灸能成麼?”
宋彩霞捻針的手指頓了一瞬,:“傷在神經,針灸的確能疏通經絡,助其康復。”她語氣平靜,“但前提是,診斷無誤。若診斷有誤,那就不好說了。”
宋玉蘭想了想,確實是這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不到一刻鐘,宋玉蘭便感覺一股暖流,如同細小的溪流,沿著被針過的經絡緩緩遊走擴散,通體舒泰,連指尖都暖融融的。
半個小時後,宋彩霞拔了宋玉蘭手上和手臂上的銀針,宋玉蘭驚訝地說道:“姑姑!這扎的是什麼穴位?太神了!像泡在溫水裡似的,好舒服!”
宋彩霞笑著把銀針緩緩收起來:“以後告訴你,夜深了,趕緊睡。”
等宋玉蘭躺下後,她才拉了燈繩關燈休息。
宋玉蘭還以為換個環境會失眠,沒想到躺著和姑姑聊了幾句就犯困,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晨光已透過窗欞。
這一覺睡得格外深沉踏實,醒來時周身暖意未散,很舒服。
她翻了個身,身旁已空,姑姑的床鋪收拾得一絲不苟,被子疊成方正的豆腐塊,洗得發白的舊床單也抻得平平展展。
宋玉蘭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床單上那朵褪了色的牡丹花紋,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慢悠悠起身穿衣。
洗漱完畢,見宋彩霞已將小院清掃乾淨,正在廚房裡忙碌。
宋玉蘭自覺地坐到灶膛前的小板凳上,抓起柴火熟練地添火。
宋彩霞切了把翠綠的青菜,用勺攪動著鍋裡略顯稀薄的白麵糊糊。
宋玉蘭探頭看了一眼,眉頭微蹙:“姑姑,我上月給您送的米麵吃完了嗎?”
宋彩霞手上動作未停,聲音溫和平靜:“還有呢。我這年紀,粗糧稀飯養胃,習慣了。”
她沒看宋玉蘭,只專注地盯著鍋裡翻騰的米糊。
宋玉蘭不信,起身走到角落的米缸前,掀開沉重的木蓋——米缸已經見底。
剛要說話,院子裡便響起一串急促雜亂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