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菜色。
哪裡還有前一日晚上的鬥志昂揚。
……
“師傅,”回憶被一道聲音打斷,他聽見薑末說,“您笑了。”
他笑了?
祁均倒了杯酒,藉著月色,看著杯中酒面上自己的臉,蒼白、陰柔、算計……生得令人作嘔。
他用力閉眼一飲而盡。
酒滑入喉嚨。
這酒怎會越喝越苦啊…
裡面究竟掉了多少薑末的眼淚?
連他都快難以下嚥。
湖邊的夜晚格外安靜,風聲吹過柳樹,發出沙沙聲,月光倒影在湖中心,顯出一輪渾圓的月。
從月中生出幻影。
是望月樓視窗相擁的身影。
夜晚太靜了,讓思緒無處躲藏。
他忍不住去想、去揣測,此時此刻她與陛下在做什麼?非毒發時,蕭琚是可以抱女人的,今夜……為了安撫衛確,他以‘蕭琚’的身份會怎麼做?
他會——
旖旎的畫面湧現的一瞬,他立刻閉眼,喉間的苦澀被血腥味壓制。
握著酒盅的手猛地用力!
咔嚓——一聲響聲。
薄壁的酒盅裂縫,鋒利的碎片劃開了他的掌心,一滴鮮血沿著掌心滴落。
“陛下——”
耳邊猝不及防地炸開一道歡欣的呼喚聲。
祁均側首看去,眼瞳睜大。
看見站在月光下的男人。
小宮女似是一隻飛蛾,毫不猶豫地朝著火焰飛撲過去,喝醉的她口中不見悲傷,欣喜的要將手中的東西獻給男人看。
“陛下,荷苑那邊的荷塘好看極了,月下賞荷別有趣味。我還採了荷葉、荷花回來——”
她迫不及待地伸手。
當她伸了手,才發現自己手中空空如也。
手中什麼都沒有。
那她的荷葉、荷花呢……
它們被她放去哪兒了?
喜悅如幻影,瞬間破裂,餘下洶湧襲來的空虛,她低下頭,吶吶道:“我的荷花荷葉沒了……沒有了……”
蕭琚低下視線,看著站在自己跟前喝醉的小宮女。
她耷拉著腦袋,眼淚像斷線的珠子。
冷漠的帝王剋制著眼底的情緒,在開口前,他看見祁均起身走來,一身刺人的戾氣。
他一把將小宮女圈在臂彎,手掌捂住她的耳朵。
祁均站定,厲聲質問:“陛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眼中的憤怒扭曲,死死盯著眼前的帝王,掃過被蕭琚護著的宮女,“就為了這個奴才?!”
面對他的憤怒,蕭琚的語氣冷靜到近似冷漠。
“衛確已回荷苑。”
祁均欺身逼近,身上的酒味鋪天蓋地地湧來,“她沒有起疑?!你對她說了什麼?”每一句質問中都無法抹去輕易可聞的緊張,他動手,動作粗魯地揪住蕭琚的衣襟,咬牙切齒:“你告訴她了?!說了多少?!我命令過你不要讓她發現——”
“啪——”
清脆聲響起。
蕭琚將他的手拍開。
“孤告訴她身患隱疾,不能抱任何一人,包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