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說,毒發有深有淺,這次陛下並不要緊——”
到唇邊的話語僵住。
不對。
陛下沒說過他這次的毒發不要緊,是她擅自憑藉陛下的反應,看陛下能若無其事地批奏摺,所以才認為陛下不要緊!
“陛下現在怎樣了?”
薑末用力抓住鐵甲衛的胳膊。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若不是緊急情況下,鐵甲衛不會主動接觸她!現在鐵甲衛來攔她,肯定是陛下出事了!
鐵甲衛:“陛下一進後偏殿就將裡面的鐵甲衛趕出來了,不准我等靠近。”
話音落下的瞬間,鐵甲衛眼前的小宮女轉身就跑。
向著後偏殿拼命跑回去。
薑末氣喘吁吁地停在後偏殿門後,卻發現根本推不開門,是從裡面拴住。她看向抱著劍鞘、沉默站在門口的另一鐵甲衛,“我要進去見陛下,請幫忙把門撞開!”
鐵甲衛如無情雕塑,根本不理會她。
薑末急得跺腳,咬了咬牙,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去!
沉重的門紋絲不動。
“陛——”
“讓開。”
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薑末回頭看去,剛才趕去攔的鐵甲衛不知何時出現,她心中的大喜,連忙避開。
緊閉的後偏殿門被一腳踹開——
薑末從地上爬起來,說了聲“謝謝”,義無反顧地衝入一片漆黑的後偏殿中。
鐵甲衛收回腿,將被踹開的門合攏。
身邊響起並無太多情緒的聲音:“主人不在,我們只聽陛下吩咐,你擅自行事,會被罰。”
他重新在門口站好,抱著劍鞘,身姿筆直。
眼神死氣沉沉地盯著夜空上的一輪皓月。
“任憑處罰。”
*
薑末在擅自闖入後偏殿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被陛下訓斥的準備。
明明今晚才答應陛下不再莽撞行事。
這才過了多久,她又要惹陛下生氣了。
可在她明知自己能緩解陛下毒發時的痛苦,她做不到坐視不理,安心地回去休息。
至少……
讓她守著。
在最糟糕的情況出現前,她能救回陛下。
這便是她存在的意義。
眼睛在黑暗中對光線敏感,她循著夜明珠微弱的光,氣喘吁吁地跑到長榻前,蹲下身,看見陛下岣嶁著背側躺,雙手緊抓著身下的墊子,呼吸粗重痛苦。
後偏殿裡放置著兩座冰山。
涼氣四溢。
薑末在榻邊,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從陛下身上散出來熱意,看見因疼痛冷汗不斷滲出,將貼身的裡衣打溼。
今日在書房中,果真陛下在偽裝。
為什麼要堅持這麼久…?
“陛下——”
她抽出帕子,伸手想要擦拭額上的冷汗,手才靠近,就被暴君用力扣住,制止她觸碰自己,緊閉的眼瞼掀開,露出一雙殷紅嗜血的眼,陰詭可怖:“是誰,讓你來的。”
又這樣——
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他面前!
他說的話都白說了?!
“是奴婢自己想來的,”她閉口不提鐵甲衛,為了讓自己理直氣壯些,故意說:“您平日恨不得批奏摺到三更天,今日一反常態早早休息,是您自己漏洞百出——”
攥著的手被用力甩開。
暴君厲聲呵斥:“出去!”
因隱忍痛苦,額間、脖頸間青筋暴起。
“不要!”她一改在書房中卑微到塵埃的語氣,倔強反駁:“奴婢不走!”哪怕她虛張聲勢,可她不善騙人,說完後嘴唇緊緊抿著,眼睛裡滾著眼淚,大有一副陛下趕她走,立刻就要哭出來的架勢。
清冷的夜明珠光輝下。
她像極了一株弱小的茉莉花,纖細的花杆,能開出潔絮的花,在暴風雨中也用力地綻放。
讓人如何能棄之不顧。
“…不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