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確知道他身份後,福身謝恩,“謝陛下隆恩。”
祁均側身避開。
寒暄過後,衛確才開口致歉:“真是不好意思,家裡人不懂規矩,竟未通稟,讓公公久等了。東西都已收拾妥當,此刻就能動身入宮。”
她久住軍營,再加上父兄都是行軍之人。
說話做事也承襲了行軍之人的雷厲風行。
祁均不敢看她,側身讓路,略抬手:“娘娘言重了,馬車已在外恭候,請。”
衛確頷首道謝,越過祁均,昂首挺胸的唇朝門外走去。
身後兩個丫鬟一人捧著長劍、一人捧著鞭子,緊隨其後。
哪家高門女子嫁人,丫鬟手中不是捧著妝奩的?
也就是她……
此時,祁均才敢抬頭看去。
三年了……
他終於再見到她。
卻將她捲入這一團烏煙瘴氣之中。
他終究未能將她保護在安全之處。
他目光幾近貪戀地望著,似乎要將那個背影刻入眼底、心底。
從衛家老宅出發後,祁均未坐馬車。
一路步行跟在馬車旁。
衛確習慣了自己騎馬趕路,被拘束在這麼慢吞吞的馬車裡渾身都不自在,掀簾子想要透氣時,便看見跟在一旁的祁均。
她不禁有些好奇,問道:“祁公公怎麼不乘馬車?”
祁均微偏首,視線下壓,看著像是恪守規矩,不可直視后妃:“因陛下出行不便,特地交代了奴婢要親自護送娘娘入宮。”
衛確恍惚了下,呢喃一聲‘我還當師兄他忘記了……’
“這一路辛苦公公了。”衛確再度開口,語氣中透著明顯的喜悅。
祁均喉頭滾了下,眼瞼將眼底的情愫遮掩密不透風:“娘娘客氣。”
簾子垂下。
祁均目視前方前行。
前面傳來揮鞭禁街聲。
耳邊伴著車軲轆碾過長街的聲音。
以及些從封存的記憶裡,不受控制鑽出來的嬉鬧打鬧聲。
……
“憑什麼女子高嫁,男子就可以在家中美美等著新娘子自己上門?這不是他自己要娶妻麼!連妻子都不肯出門自己來接,還娶什麼老婆!”
她正義感極強,聲音都氣炸了。
“好好好,將來我親自接你入宮成婚。”
她想也未想就答道:“不對,等你成婚的時候肯定都封王了,肯定不在宮中成婚。”
說完後,她才忽然反應過來,臉頰漲得通紅。
手裡鞭子啪地抽過去:“誰、誰要嫁你了啊!”
“衛家姑娘~”
……
馬車只能到宮門口。
下來後換成軟轎子,一路到了關雎宮正門前。
丫鬟掀開簾子,衛確下了轎子,抬頭看見眼前宮殿匾額上的字,眼神怔了一瞬。
祁均上前兩步,道:“陛下賜娘娘關雎宮,請娘娘入宮歇息。晚上陛下會來用膳。若宮中有什麼缺的、要用的,娘娘只管吩咐裡頭的小太監來慶元殿通知奴婢。”
衛確回神,淺福一禮,“多謝祁公公。”
一旁的丫鬟上前,悄悄塞了個荷包過去。
祁均手掌向下,毫不推辭的收下,藏入袖中,動作萬分熟練,“奴婢告退。”
衛確進入關雎宮,打量著自己今後要生活的地方。
身後兩個丫鬟跟著,嘟嘟囔囔地說著話。
衛確轉頭看她們二人,“你們在說什麼?”
丫鬟掃了眼太監、宮女都站得遠遠的,低聲道:“小姐您不知道,京城裡無人不知祁大公公弄權斂財,將他傳得面目可憎,但今日看著也沒像外頭說的那麼不堪。”
衛確回想了下,唇角微揚:“師兄身邊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兩個丫鬟捧著臉,笑著應和。
“是是是~”
宮門半開,將笑聲傳出。
裡面說話的主僕三人卻不知道,祁均躲在門外陰影之處並未離開。
他閉著眼,無力地靠在牆邊,藏起眼底失態的情緒,掌心早已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