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後,氣候漸熱起來。
皇城位於北方,今年入梅就沒下幾場雨,大地乾旱,北邊地裡的冬小麥收成不好,只怕今年秋天要缺糧。而南邊則連日暴雨,才種下去的水稻大半都被沖垮。
一摞摞的摺子往京城送。
過了四五日後,南邊又送來決堤噩耗。
還有心懷不軌之人開始煽動言論,說國有暴君、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這個言論越傳越真。
北方民風彪悍,叛亂頻發。
蕭琚接連十多日沒有好好休息,發出去一波又一波探子查明當地災情、旱情是否為真,又與祁均閉門密探。
最終定下,派出兩位欽差大臣,一人率隊帶著糧食前往北方穩定民心,一人帶著擅治水的能工巧匠奔赴南方洩洪抗災。
誰知旨意才下去,兩隊人馬還未出發。
左相、獻王一齊入宮抗議。
左相年邁,他是三朝元老、頭髮早已花白,此時痛心疾首批判:“陛下派出的兩個欽差大臣,入仕為官不過兩栽啊!年年考績不過一箇中等,南邊兩地如此嚴重的災情,陛下派這兩個愣頭青過去,簡直胡鬧!”
獻王亦是一臉怒容:“左相說得沒錯!本王在先帝從政期間,多次負責賑災一事,對所有關節運轉了如指掌,今年南北都發災情,刻不容緩!可陛下派了兩個毛頭小子過去,恐怕這兩個毛頭小子連一隻雞都沒殺過!猛一下讓他們去平復叛亂、賑災,這不是激怒民憤、民怨嗎!還請陛下收回成命,派本王前往兩地賑災!”
左相:“請陛下收回成命!”
二人一唱一和,逼著帝王表態。
蕭琚眼神冷漠掃過二人,從一旁的摺子堆裡抽出兩本,展開,邊看邊道:“王叔的確有經驗,往年處置叛亂時,率兵過去直接鎮壓,株連九族,一個縣少了那麼多人,自然災情也就不存在了。南方決堤,王叔也派兵去支援,直接將洪水往下游村莊洩,上游得救,下游的無一生還——”蕭琚說完這一句話,狠狠甩下手中摺子,“這就是王叔所謂的瞭如指掌!十萬兩銀子就救活了這麼些人!御狀都遞到父皇的桌子上,王叔是有通天的好手段啊,直接扣了下來!”
獻王粗獷的臉上閃過一瞬慌張。
“是、是誰要攀汙本王!”
蕭琚戾氣外洩,諷刺道:“孤送王叔一句話,若要忍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左相也下意識看向獻王。
獻王繃著背脊,一臉正義:“本王哪怕有不妥之處,也是為了大局著想!十萬兩銀子聽著多,但層層下去,等到災民手中還剩下多少?災民貪婪,本王是為了讓更多災民能活下去,才不得不放棄一部分災民!”
“三千五百條性命,成了王叔口中的一部分災民!”
蕭琚冷笑出聲。
抬手將摺子重重扔到獻王身上,“王叔的這份狠心,孤實在不敢再委以重任!”
這個動作帶著明顯羞辱之意。
獻王眼底閃過暴戾。
一個歌女生的雜種,竟然敢這麼對他!
左相站出來:“前朝舊事都已發生過,陛下何必苦苦糾結於過往之事!眼下更重要的是,陛下派了兩個毫不知情之人去賑災,難保不會有更多百姓因此喪命!還請陛下收回成命,以大局為重,另擇合適之人!”
“孤意已決,二位請出去吧!”
話音落,蕭琚開口傳人:“侍衛何在!”
兩名侍衛推門進來,‘客客氣氣’地請左相、獻王退出書房。
走到門外時,左相才一改方才的忠君之臣的姿態,不安的看向獻王,“這…他怎麼會拿到那封摺子!王爺不是說摺子都扣下了,不會遞到御前嗎?”
獻王正煩躁時,怒斥一聲:“你問本王,本王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