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聲,視線垂下,薄唇輕掀:“是侍候不好,所以都被孤殺了,孤的慶元殿不需要蠢貨。”
不是這樣的。
是陛下故意把那些心懷不軌的壞人,調入書房。
為了讓他們露出馬腳,才一一處置的。
陛下總是這樣……
把殘忍、殺戮這些惡名都加在自己身上。
可這一世的‘薑末’不應該知道這些的,她怕自己在陛下面前露餡,垂下頭,強行調整自己的情緒。
也是這一個動作,讓蕭琚以為是她膽怯了。
他收回視線,冷冷道:“不想死就滾出去繼續做你的灑掃——”
“奴婢願意!”小宮女猝不及防的抬頭,眼睛比剛才還要亮,毫不畏懼地望著他,“奴婢還未在書房當過一日差,陛下如何知道奴婢會侍候不好?請陛下給我一次機會,若、若奴婢做得不好了,您再打發奴婢回去,好麼?”
前面一段話,小宮女說得底氣十足。
最後那一句成麼,語氣卻忽然軟了。
又露出那種期盼的語氣。
蕭琚握住摺子的指腹用力,在開口說話前,身邊傳來腳步聲,他不禁抬頭去看,發現小宮女已經拿起雞毛撣子掃塵。
他——何時準她這麼做了?
“你在做什麼?”
暴君厲聲開口。
小宮女停下動作,回眸認真道:“陛下方才沒有趕奴婢出去,不是已經默許奴婢留下了麼?奴婢保證,一定會安靜、小聲,絕對不會打擾陛下的!”
暴君再度:…………
他看上去是可以先斬後奏的人麼?
這個小宮女到底是誰,竟然能真的膽大包天?
還是她天生就缺了個心眼?
在蕭琚思索時,薑末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轉身繼續忙著手上的差事。
之後薑末當真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安靜地在書房裡拂塵,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
蕭琚的視線重回摺子之上,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摁皺了摺子的一角。
罷了……
現在趕她出書房,說不定祁均就要把她調成侍寢宮女。
那還是還放在書房裡清靜點。
等忙過這兩日,他再尋個錯處,把她趕出去宮去。
死寂的書房之中,本只有一位孤獨冷漠的帝王,與滿屋子陳舊的摺子,但從這一日的午後開始,書房裡多了一位小宮女。
漸漸地,小宮女的身影出現在書房的各個角落。
或踮起腳掃塵。
或一點點搬開摺子堆清掃。
或添茶倒水。
偶爾搬摺子弄出一些輕微的動靜,小宮女立刻緊張地轉頭看向書桌的方向,眸子睜得圓溜溜的,唇角抿緊,無意撞上蕭琚的視線,她立刻彎起眉眼,露出一個燦爛明媚的笑,也不等著蕭琚給什麼反應,笑過後,又繼續手上的差事。
她在這間書房裡,不見拘謹緊張,如此的怡然自得,彷彿她已經在這間書房裡生活了許久。
許是多了一個人,許是塵土被拂去,書房明亮了起來。
陽光射入。
光束中塵埃飛舞。
多了從前不曾有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