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這麼久的雨,薑末當夜高燒不退。
因那日是鐵甲衛親自送薑末回來,動靜太大,傳到管事太監耳中,特准薑末休息好了再去當差。
她病懨懨的,燒了兩日才能起身。
同院的宮女嬤嬤們看她的眼神裡多了些其他意思。
只有帶教嬤嬤、沈梨待她一如往日。
晚上,沈莉終於憋不住了,問薑末:“這兩日你病了沒好意思問,大雨那天你在外頭究竟遇上了什麼事?宮裡頭到處都在傳,陛下又殺人了,聽說這次把花房管事太監的頭都砍下來了!第二天地上都還有血呢!”沈莉這會兒說起來,還一臉驚魂未定之色。
薑末咬牙鐵齒:“罪有應得!”
還是讓他把髒水潑陛下身上了。
豈止是罪有應得,是死不足惜!
沈梨從未見薑末用這種語氣罵過人,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隨後想起宮女之間的閒話,擔憂問道:“是不是你被那老太監欺負了?”
薑末正要開口說話,門外傳來敲門聲,沈莉連忙跳下床去開門,“嬤嬤,婉兒姐姐!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來了,快快進來,薑末還沒歇下呢!”
聽到婉兒的名字,薑末的眼神瞬間冷下。
老太監藏身於甬道後的小門裡,那條甬道是她們去太醫院的必經之路。
天底下哪有如此湊巧之事?
她單純,可不代表她沒腦子。
嬤嬤在床邊坐下,眼神慈愛的端詳她一眼,“今晚看著臉色好了不少,手上的傷還疼麼?”
薑末衝嬤嬤舉起包紮起來的十根手指頭,笑著道:“嬤嬤的藥可管用呢,今天早上傷口就開始發癢了,明天就能拆了。”
“管用就好,這兩日記得不要沾水。”
嬤嬤又絮絮叮囑幾句。
薑末耐心的聽著,眸光中透著依戀與信任。
這般聽話懂事的小宮女,嬤嬤也忍不住多偏愛幾分。
站在一旁的婉兒眼底劃過妒色,開口道:“薑末,你這兩日可是把我們給嚇壞了,你說好好的,你怎麼會同鐵甲衛廝混——”
“啪!”
一道巴掌聲猝不及防的響起!
薑末雖瘦小,力氣不及男子大,但此刻聽婉兒非但沒有心虛,甚至還要潑她髒水,心頭冒火,蹭地一下跪站起身,打得婉兒踉蹌了下,險些沒站穩!
嬤嬤皺眉,“薑末,為何忽然動手打人?”
婉兒立刻眼中含淚,故意露出發紅的側臉,泫淚欲泣的望向嬤嬤。
“嬤嬤,我們好心來看她,她竟還有力氣打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帶教嬤嬤看向薑末的眼神陡然凌厲,“縱使婉兒措辭有錯在先,但她比你年長几歲,又特意來探望你,你怎能如此無理!”
沈莉也被嚇到了。
她悄悄扯了下薑末的袖子,“向婉兒姐姐道個歉吧……”
薑末盯著婉兒楚楚可憐的臉,比可憐,她重活一世的人,還會輸麼?
一念之間,薑末的眼眶染紅,眼底氤氳著淚霧:“她向嬤嬤要一個公道,可我的公道,她能還我麼!”薑末直指著婉兒,眼淚從面頰適時跌落,指尖因憤怒、無助而顫抖,“我們同在宮中謀生,本該是相互幫襯的姊妹,可婉兒姐姐她呢?她助紂為虐、落井下石——”
婉兒慌亂了一瞬,辯駁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薑末目光咄咄逼人的迎上去:“那日與你同屋的姐姐明明一直在,你為何不讓她去找醫女開方子,特意等到我回來後讓我去?”
“我不知……”
“難道姐姐不知,為何在通太醫院的甬道里,花房管事會那麼剛巧躲在小門後,意圖、意圖——”薑末似難以啟齒,直指的胳膊跌落,整個人癱坐下來,伏在被面上放聲痛哭,哭的肝腸寸斷。
後面那兩個字不必明說,嬤嬤也懂了。
宮女太監勾結,為了生活便利,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若是坑害旁人,她決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