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道:“孤安排你的差事拋在腦後,反倒跟著祁均喝酒、撒酒瘋!薑末——”他冷嗤,“你愈發有能耐了啊。”
薑末唇色一白。
是自己仗著陛下縱容,才敢那樣不顧一切地逃走,還接下了祁公公遞來的酒。
心中珍藏起來的那些僥倖消散得一乾二淨。
她立刻屈膝跪下,頭抵在地上,語氣卑微而恐懼:“奴婢罪該萬死!昨晚失儀在前、衝撞陛下在後,任憑陛下處置!”
她跪得太快。
本就瘦小的身影縮成一團,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面君。
快到蕭琚根本來不及阻止。
是他語氣太重了些。
訓過後就罷了。
再罰她,等會兒又要哭得一抽一抽。
“再有下次,不會再讓鐵甲衛送你回去。”
語氣中的冷厲褪去大半。
薑末愣了下。
昨晚送她回去的是鐵甲衛…?而非是陛下…?昨夜那些真是她一人的夢境?薑末心底徹底鬆了口氣,但在被她刻意藏起來的角落裡,她仍察覺到了些微的刺痛。
“多謝陛下開恩…再有下次,請陛下不用再理會奴婢。”
帝王嗯了聲,漫不經心道:“再有下次,劈暈後直接將你扔在湖邊了事。”
語氣更隨意了些。
說完後,還敲了下桌子讓她起。
薑末觸及到陛下的溫柔。
也忍不住想要回饋這份溫柔。
她小聲地央求道:“奴婢不敢再吃酒了,但也求陛下別將奴婢扔在湖邊,湖邊蚊子多,奴婢不想讓它們飽餐一夜。”
她仍低垂著視線,不敢看陛下,但頭微微側著,餘光偷偷朝那邊看去。
像個……
有賊心沒賊膽的。
全無昨晚的衝動。
蕭琚清了下嗓子,點了兩下桌子:“過來,研墨。”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動作。
薑末應了聲是,抑制不住心頭的大樹隨著柔和的夏風微微搖晃,發出沙沙——悅耳的響聲。
她是如此貪戀與陛下相處的每一個片刻。
薑末專心研墨。
蕭琚起身去用膳。
用過膳後太監撤走碗碟。
薑末已經開始整理今日陛下批完的奏摺,心中還疑惑了下,陛下今日究竟是什麼時候來的望雲樓,已經批了這麼多奏摺?
還是說最近四方太平,都是言之無味的請安摺子?
想到這一日到來,薑末忍不住揚起笑臉,收拾摺子的動作愈發輕快,腳步聽著也帶上了她的好心情。
身邊人情緒變化如此明顯。
蕭琚要想不注意到也難。
餘光裡,小宮女笑得沒心沒肺,顯然已經將昨晚之事認定為是夢。
…真是愚蠢。
他下筆重了一分。
毀了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