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蒼玄聽到這話，如同得到了赦免，他抬起頭，那張儒雅的臉上，此刻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晚輩懇請道長出手，替我殺一個人。”
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後院裡，只剩下風吹過鬆柏，發出的沙沙聲。
上虛道長緩緩轉過身。
柳蒼玄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俊美到近乎妖異的面容，面板白皙，眉眼如畫，只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如同星空，彷彿能洞穿人心。
“貧道修的是清靜，求的是長生。”
“不出紅塵，不沾因果，不妄造殺孽。”
上虛道長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拒絕。
“你的請求，我不能答應。”
上虛道長的拒絕，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將柳蒼玄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澆得一乾二淨。
“道長。”
他膝行上前，抱住上虛道長的大腿，涕淚橫流。
“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那人名叫陸左，他是個惡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柳蒼玄開始顛倒黑白，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將陸左描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他廢了我最好的朋友，羞辱我的未婚妻，害死我的母親，逼走我的父親。”
“如今，更是將我逐出家門，讓我身敗名裂，如同喪家之犬。”
“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一邊哭訴，一邊重重地磕著頭，額頭很快就滲出了血跡。
“道長，我外公曾說，您欠我們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晚輩不求別的，只求您能出手，除了那個惡魔，為民除害。”
“晚輩願傾盡所有，為您重修道觀，再塑金身。”
然而，無論他如何聲淚俱下地哀求。
上虛道長的那張臉上，始終古井無波，沒有絲毫動容。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柳蒼玄，那雙深邃的眸子，彷彿穿透了他的皮肉，看到了他的骨骼，他的經絡。
“你起來吧。”
上虛道長淡淡地開口。
柳蒼玄心中一喜，以為他改變了主意，連忙擦乾眼淚。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上虛道長搖了搖頭。
“我說了，我不會為你殺人。”
柳蒼玄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但是。”
上虛道長話鋒一轉。
“我雖不能為你出手，卻可以給你指一條，親手復仇的路。”
柳蒼玄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不解。
上虛道長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柳蒼玄的眉心。
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湧入柳蒼玄的腦海，讓他那因為仇恨和激動而混亂的思緒，瞬間變得清明。
“你根骨雖不算上佳，卻也勉強能入修行的門檻。”
“你可願，隨我修行。”
“待你學成本事，你的仇，自然可以自己去報。”
柳蒼玄愣住了。
學道，修行。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修仙嗎？
短暫的錯愕之後，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間席捲了他的全身。
對啊。
求人不如求己。
如果自己也擁有了陸左那般，甚至比他更強的力量。
到那時，他要讓陸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要讓柳家所有人，都跪在他的腳下，為他們的愚蠢和背叛，懺悔。
“我願意，晚輩願意。”
柳蒼-玄激動得渾身顫抖，再次重重地磕下頭去，這一次，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