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英靈永存

突如其來的雪，下得極大，且一下便是一整日。

莫崢待在房間裡養傷，看看雪景，倒也是難得的愜意。

不過，他安逸，成家大寨卻不會停轉，事情皆有其他人操持罷了。

而這場雪，對於莫崢來說，其實是好事，潤雪兆豐年嘛，明年必然會有個好收成。

但對於眼下，大雪又是極壞之事，因為對於西和城的轉移，困難係數會成倍增加。

不過再難，這事也必須做，不能救一城，何以救一國？

至於最後到底能救多少，那不是要做了才知道麼。

‘咚咚’

這一晃便到戰後第三日，正午，莫崢依舊在看雪，門被敲響，他才伸手將窗關上，去開了門。

一身男裝的林朝月，今日加了個深灰色的披風，正捂著手，站在門外，看莫崢開門，不忘行禮後才開口：“都使，都準備好了。”

莫崢有些詫異：“這麼快？”

林朝月點頭解釋到：“那邊篝火徹夜未熄，按都使的意思，讓更多人來做，既能加快進度，也讓人記憶深些。”

莫崢這才恍然，當即邁步便想往外去。

走進院子裡，右院屋簷拱廊，滴答滴答的滴著水，雪是昨日便停了，但氣溫很低，一時也化不完。

院門口，阿南卻是不在，只有親衛營兩個親兵在等著。

出了右院，往成家寨中心的土壩子走去，漸漸的，人開始多起來，皆是成家寨的百姓以及流民；

大冷的天，他們站在寨子中央的大路旁，瑟瑟發抖，不時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他們身後，一步一個團練軍士卒，持兵刃守護，顯然有人是自願而來，也有人不那麼‘自願’。

莫崢來到土壩，劉洪、陳立、阿南等人皆在，也不招呼，莫崢穿過土壩，下到大路，眾人皆緊緊跟隨。

從大路中央掃視，能看得更清楚，沿著成家大寨中央的道路，兩旁密密麻麻全是人，該是數千百姓都被叫來了。

順著路往北一直走到成家大寨的北寨門，莫崢也沒停留，徑直穿過半開的寨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白雪皚皚之中，白帆開路，英靈歸來。

白帆之後，莫崢、劉洪、阿南、邢用四人，抬著一個簡易棺木，緩緩跟在了白帆之後，四人旁邊，還有一個士卒攏著一個牌位。

四人之後，陳立領頭又是一組人，同樣的棺木，同樣的靜默而行。

陳立之後，棺木改成了兩個一排，皆由團練軍軍官扛在肩上，，一組接一組，隨著白帆的前進，隊伍越拉越長。

這些棺木，皆是成家寨百姓這幾日趕製，自然知道里面裝的，皆是近日大戰犧牲的團練軍。

別管軍人地位如何，中國從來講究死者為大，何況，眼前這些軍人，皆因守護而亡。

隊伍過處，再無人喧譁，無人閒散。

行至成家寨中間，莫崢已額頭冒汗，他腿上有傷，自是走得極其辛苦，但他完全沒有要人替換的意思，一直咬牙堅持。

地上雪水溼滑，不小心滑個腳，他還伸手輕拍棺木，說到：“劉偉兄弟，對不住啊！”

正走著，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穿出路旁的人群，擋在了送葬的佇列前。

周圍人，皆是大驚，卻見那小身影，噗嗤一下，跪在了雪地中，大聲的問：“都使，這是劉隊正麼？”

隊伍行進被這突然打斷，莫崢有些生氣，但仔細看去，卻意外發現，跪地的人他認識，竟然是孤勇營的第一個平民孩子，楚四。

他當即沒猶豫，對楚四說到：“他叫劉偉，是團練軍都頭！”

說完，莫崢想起什麼，又改口補充：“不過，出仇池山時，他確實是隊正。”

楚四頓時‘咚’的一下，磕了響頭，嘴裡說到：“俺娘說，劉隊正是恩人，他死了，俺應該給他扶靈送終。”

“你娘？”莫崢一時有些錯愕，腦子裡倒想起了那個用骨朵捶死楊家家主的婦人。

回到眼下，雖然不知中間有什麼故事，但莫崢自然不會打斷情分，當即點頭：“那你去給他抬牌位吧。”

楚四立馬起身，走到了莫崢身旁，抬牌位的團練軍那裡，小心接過了牌位。

隊伍再次啟程，快至南寨門時，又出了意外。

此次大戰，團練軍陣亡總數，超過三百，楊家莊的、大譚縣的、成家大寨的，流民區的，軍官士卒，老兵新兵皆有。

此刻，光抬棺木，就動用了連帶第五都在內的全部團練軍，再加上拿牌位的，人員自是遠遠不夠，又加上不少家屬，才得以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