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誰抗金我就保誰

陳倉道南口的風捲著塵土，颳得巖壁嗡嗡作響。

莫崢立馬陣前，左手按在劍柄上，指節因用力泛白。

他和張威商議多時，皆認為楊巨源雖膽大，但官癮也大，應該不會會借安丙舊部身份頑抗。

卻不想這廝竟然真的拔了劍，當然，莫崢早有應對。

此刻，只要他抬手抬手，三百親衛的長弓便會齊射，將楊巨源與史次秦皆送去地府見安丙。

不過這樣一來，山口列陣的三千忠義軍會如何反應，就只有天知道了。

莫崢內心正糾結，卻見楊巨源突然手腕翻轉，佩劍劃出半道弧光。

還在對莫崢嘶吼的史次秦，吼聲戛然而止，劍尖從他咽喉透出，血珠濺上楊巨源胸前的銅釦。

三千鳳州軍陣列驟然後退半步，甲葉碰撞聲混著倒抽冷氣的聲響。

“安丙聯絡我等密謀殺害節度的密信在此，”

殺完人的楊巨源，此刻單膝跪雙手高舉。

莫崢能瞧見他鬢角的冷汗，也能瞧出很多小心思。

但按劍的手，他終究沒有舉起來。

此時的楊巨源垂眸時閃過精光，喉結滾動：“末將願率部歸降，只求節度念在鳳州軍血染大散關的份上……”

“起來吧。”莫崢在楊巨源跟前收住馬蹄，和顏說到：“忠銳軍仍由你統領，駐鳳州防線。”

風沙捲起楊巨源額髮，他叩首時，沒人看見他表情有些兇戾。

忠義軍退去，沔州都司諸軍又群龍無首，沔州暫時安定。

當莫崢的馬蹄踏著晚霞歸城時，同行的張威突然勒住坐騎，回望陳倉道方向，鐵盔下的眉頭擰成疙瘩：“節度，那楊巨源官心太重，怕是靠不住。”

莫崢韁繩一緊，棗紅馬刨了刨蹄子：“並不是因為楊巨源的低頭，而是因為他身後的鳳州軍，這些人大部曾在大散關與金軍血戰經年，戰死的校尉堆成山。”

“是，他們的戰績確實拉胯，但是這其中有幾成錯算將士的，誰也辯不清。”

說著，莫崢將腰間水袋子扔給張威，這才邊走邊言：“若因主將貪念就屠盡這三千人，不值，他也不配。”

張威灌了口水，喉結滾動：“可他殺史次秦分明是……”

“我知道。”莫崢打斷他，指節叩擊馬鞍鐵環：“此事，我自有安排。”

戌時抵達沔州北門，大軍回營。

莫崢卻沒有入城，而是直奔東門而去。

此時寶帶河旁，亦是旌旗招展，陣列頗嚴。卻是李好義率一萬興元軍抵達了。

見莫崢帶幾百親衛靠近，軍陣大開，李好義鮮衣怒馬賓士而來，身旁跟著心腹劉虎。

還隔著老遠，就聽李好義歡聲大笑：“哈哈，賢弟，又見面了。”

是夜，沔州城中，莫崢設宴款待李好義，雙方軍將皆熟絡，張威招呼著劉虎暢飲，敘述著南陽之戰的諸多趣事。

李好義與莫崢，酒過三巡，在後院的大池子泡了個坦誠相見的大澡後，躺在了後院的躺椅上。

“楊巨源那廝的親兵隊，某已讓人盯著。”

“鳳州軍在大散關死了兩千人，不能全因主將貪念就剿了。”

莫崢對李好義沒什麼好瞞，大致從入沔州殺安丙到逼退楊巨源，皆說了一遍。

說得口乾，他抬起身旁的碗盞，抿了一口葡萄酒。

酒液入喉時，他瞥見李好義神色緊繃，似在猶豫，不由笑了，替他開了口：“二哥，我們生死麵前都沒有懷疑對方，還有什麼不可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