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裡有貓膩啊!
那老漢應了一聲,遠遠去了。
楊凡笑道:“沈相公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此處又沒有旁人!”
沈榜點頭道:“在下倒是有件事情要麻煩楊班頭!”
說話拐彎抹角的人,楊凡見多了,想想都頭疼,聽沈榜倒也痛快,便道:“是什麼事!”
沈榜道:“前兩日楊班頭受困於災民之中,卻還記得其中的馬勝嗎?”
楊凡點頭道:“怎麼不記得?當日若不是他多方維護,險些吃了虧!”
沈榜道:“班頭雖然脫身,這馬勝卻受了班頭連累!”
又道:“當日馬勝護著班頭脫身,急切間打傷了不少混混,如今他與手下十幾條好漢,在那災民中再也不能立足!”
楊凡皺眉道:“不想連累了他!不知你有什麼主意?”
沈榜道:“小生有個不情之請,其實這馬勝為人忠勇,也頗能得人,兼之這人是個軍漢出身,手底下武藝不弱,行軍打仗的事情也頗瞭解一些,若是楊班頭肯收留他在手下做個跟隨,倒也不錯!”
楊凡嘿嘿一笑,心中卻想:“這馬勝看起來人倒不錯。何況如今我手下兩撥人馬,毛家這一撥在地頭上是有勢力的,雖然暫時給殷家莊壓著,以後弄不好坐大也很麻煩;至於方家這一撥人,自來外戚就沒有不專權的,弄不好把我架空了也有可能!倒是馬勝這些人,都是貧民出身,又沒什麼勢力背景,倒是可以好好用用!”
卻又想到:“若是這沈榜一張嘴我便答應下來,只怕又太容易了。自來得來不費功夫,失去便不覺珍惜,我不坐地起價也就是了!”
當下笑道:“這馬勝於我有恩,何況又是個有本領的,收他做個衙役倒沒什麼,只是這衙役雖是賤役,卻有無數人想擠進來,要進來的誰沒些孝敬?如今沈相公一張口就是十幾二十個人,可斷了我的財路啊!”
沈榜聽了楊凡這句話,拍案而起,怒道:“在下只道楊兄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這才傾心結交,不想楊班頭眼中滿是銅錢,如此說來,在下告辭了!”
楊凡見他發火,不怒反笑,將他拉回座位上做好,笑道:“沈相公好大的脾氣!便是縣尊大人也沒這樣火爆!”
他見沈榜猶自憤憤不平,笑道:“沈相公若罵我貪財,楊某人是不認的!你若罵我收受好處,我卻承認!”
沈榜怒道:“楊兄既在衙門之中,便該一心為公,說什麼收錢卻又不貪財?真是曠古奇聞!”
楊凡笑道:“咱們做衙役的,便是如我這般做班頭,一年的工食銀不過七八兩而已,試問沈相公,我楊某人也有一家老小要養活,手下更有一幫兄弟跟著賣命!這七八兩銀子可夠嗎?”
沈榜一時語塞,道:“倒是少了些!”
楊凡笑道:“著啊!又要馬兒跑,卻又不給草。這世上哪有這等事?因此要我說,咱們做衙役的貪點小錢,那也算是為國盡忠,為上分憂了!”
又道:“其實我手下快班的衙役已經不少!但瞧著沈相公的面子,便收下他們也沒什麼!”
沈榜苦笑道:“多謝楊班頭抬舉,其實我一個窮書生,能有什麼面子?”
楊凡擺手道:“可不能這麼說!古人云‘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為大丈夫!’於常人而言,這面子二字是半屁不值;對於大丈夫來說,最貴卻莫過於此!如今我給了沈相公面子,只求他日要沈相公也還我一個面子時,沈相公不要拒絕就好!”
沈榜笑道:“楊班頭快人快語,在下適才多有失禮!”舉起酒杯,又與楊凡碰在一處。
兩人又吃喝了一陣。楊凡道:“以前我也曾出入北門,雖也見到災民,只是沒有這般多,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嗎?”
沈榜苦笑道:“說是天災,其實倒是人禍!若是旁人問時,在下倒也不敢亂說,楊班頭若想知道,卻不敢隱瞞!”
他斟了一杯酒,又嘆了一口氣,這才道:“咱們清水縣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了這條清水河。可這河名曰清水,實則隔即便要泛上一次濁浪。這濁浪一起,兩岸百姓俱要遭災!”
楊凡點頭道:“這個倒也聽說,只是今年似乎雨水也並不太多!”
沈榜道:“誰說不是呢?按說每年州府縣各級衙門都要派下銀子來整修河堤,可是年年修,年年潰,哎!”
楊凡奇道:“敢是這河水難以馴服?”
沈榜苦笑道:“區區一條河水,又不是長江黃河,有什麼難的?”他一指胸口,道:“只是人心難平!那清水河漲時自然要潰堤,便是不漲時候也有人想著法子要它潰堤!”
楊凡奇道:“是什麼人要做這等事?又是為了什麼?”
沈榜搖頭道:“你哪裡知道,這堤壩一潰,上面便有無數銀兩撥落下來,又是救災,又是整修堤壩。那縣衙中的書吏們上下其手,便有不少進項。更何況這大水一發,田便不值錢了,那些貪墨了的官吏們便要趁機收購田地,大發其財!”
楊凡愣了半晌,道:“難怪古人說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沈榜點頭道:“誰說不是,那宮賢見扛著個善人的旗號,縣裡五六家養濟院都是他在管著,其實何曾救濟過一個?最後都入了他的口袋罷了!”
他突然伸手拉住沈榜,道:“我見你是條漢子,可想救一救這些可憐的百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