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相信的力量

賽後客隊更衣室。

媒體把更衣室堵得水洩不通。

採訪的中心，此刻正端坐在椅子上，左肩的黑色護具已經被汗水和少許滲出的血跡浸透。李魚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有些過於平靜，與周圍記者們激動到發紅的面孔形成刺眼對比。

“錦鯉！你為什麼要回來？！”第一個記者幾乎是在吼。

李魚想了想：“因為比賽還沒結束。”

“當你落後20分時，你在想什麼？你想過放棄嗎？”

“想過。”李魚誠實地點頭，“大概想了0.3秒。然後我想，如果我放棄，對得起飛了1500英里來看球的球迷嗎？對得起隊友嗎？最重要的是——”他頓了頓，“對得起我自己嗎？”

第三個問題來了，問話的是個華國記者，聲音發顫：“李魚！最後那個戰術，為什麼那樣處理？你完全可以自己接球投三分！”

李魚終於笑了。

“因為。”他說，“那是唯一能贏的方式。”

他看向鏡頭，眼神穿過閃爍的鎂光燈，彷彿在看28秒前的自己。

“這是相信的力量。相信隊友，相信戰術，也相信……”他摸了摸自己纏滿繃帶的肩膀，“這具還沒倒下的身體。”

現在，讓我們時間開始倒流，就讓這顆橘紅色的小精靈先從籃網裡鑽出來。

李魚的三分，球網翻起白浪的瞬間，百事中心發出了某種介於呻吟與驚呼之間的聲音。記分牌跳動：96-97，森林狼落後1分，時間：28秒。

喬治·卡爾用掉最後一個暫停。掘金替補席，氣氛像即將爆炸的高壓鍋。

“他媽的！他媽的！他肩膀都那樣了！你們在幹什麼？！”卡爾把戰術板砸在地上，塑膠外殼裂開一道縫。

安東尼雙手撐膝，大口喘氣，汗水滴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灘水漬。他不是累，是恐懼——那種親眼看見怪物從血泊中爬起來的恐懼。

“我們防不住他。”安東尼抬起頭，眼睛通紅，“教練，我們試了所有方法。他受傷之後……更快了。”

“那就別讓他接球！”助理教練吼道，“最後28秒，他們只有一個戰術——把球給李魚！我們五個人防他一個！”

“你說得輕巧！”昌西·不中·比盧普斯罕見地發火了，這位以冷靜著稱的老將此刻聲音在抖，“你看不到他在怎麼移動嗎？那不是人類的速度！他預判了我們每一次換防！”

角落裡，被驅逐的JR·史密斯裹著毛巾，低聲咒罵：“我就該把他胳膊撞斷……”

“閉嘴！”卡爾猛地轉身，手指幾乎戳到JR臉上，“你已經被驅逐了！你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閉嘴！”

更衣室通道里隱約傳來掘金球迷的歌聲，但仔細聽，裡面混進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MVP！MVP！MVP！”

他們在喊李魚。

百事中心19000個座位，此刻至少有5000個在吶喊，那是李魚的球迷。

第四節開始，當李魚纏著繃帶走回球場時，他們是全場唯一起立鼓掌的人。六分鐘後，當李魚命中那記Logo三分轉身提前慶祝時，鼓掌的人多了三倍。

“我買了季票看了十年掘金球。”一箇中年男人對身邊的朋友說，手裡卻舉著手機在錄李魚，“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這樣的……”

“神蹟？”朋友接話。

“不。”男人搖頭，“是意志。”

解說席上，ESPN的邁克·布林已經徹底倒戈：“女士們先生們，無論今晚勝負如何，我們都見證了NBA季後賽歷史上最偉大的個人表演之一。一個19歲的新秀，肩膀重傷，嘴角流血，在客場落後20分的情況下……他幾乎把比賽搶了回來。”

搭檔傑夫·范甘迪補充：“幾乎？不，邁克。如果森林狼贏了，這就是史上最偉大的季後賽表演，沒有之一。”

明尼蘇達，標靶中心外的廣場大螢幕下，五千名球迷集體跪了下來，字面意義上的跪。當李魚命中那個轉身三分時，有人真的跪地捂臉哭泣。

休斯頓，姚明在家裡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電視前，幾乎把臉貼在螢幕上：“這小子……這小子……”

洛杉磯，科比關掉了電視。他不需要看結局了。他走到後院籃球場，開始投籃。一個，兩個，十個……直到瓦妮莎出來找他：“親愛的，你還好嗎？”

科比停下，汗水在月光下閃爍：“我只是在慶幸，他不在我們半區。”

他頓了頓，又說：“不，我撒謊了。我多麼希望他現在就在我們半區。”

暫停結束，球員回到場上。

百事中心的聲浪回來了，但裡面混雜了太多複雜的東西，恐懼、期待、不甘，甚至是一絲不該有的……崇拜。

掘金邊線發球。比盧普斯接球，開始壓時間。

森林狼沒有犯規。李魚在防守端站在最遠端，儲存體力，他的每一次呼吸身體都會傳來疼痛。

計時器：20秒、19秒、18秒……

安東尼在右翼要球。比盧普斯傳球，然後拉開。這是最穩妥的選擇：把球給最好的得分手，讓他單打決定比賽。

防守安東尼的是布魯爾。李魚在弱側，眼睛沒有看球，而是看著計時器。

“17、16、15……”他默數。

安東尼啟動，三威脅後突破。布魯爾死死貼住，但安東尼在罰球線急停，後仰——

李魚動了。

他從弱側突然收縮，不是要封蓋，而是封堵傳球路線。安東尼在空中看到李魚的移動，猶豫了半拍，就是這半拍，讓他的出手弧度平了一點點。

球砸在後沿彈出！

傑弗森和馬丁同時起跳，手指同時觸到球，球飛出界外。裁判檢視回放。

時間：5.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