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嗣正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病房門被推開,周念念陪著老爺子進來。
他有些意外,“爺爺,你怎麼來了?”
老爺子把周念念打發走,自己走到病床前坐下。
“剛升職就罷工了,公司裡什麼謠言都有,我自然要過來看看你傷得如何。”
周津嗣看著老爺子,自然不信他只是來探病。
他不是那種煽情的人,參過軍打過仗的人對自己要求高,對兒孫要求也好,尤其認為男人只要不死受點傷都無所謂。
所以第一次受到這種級別的待遇,不驚訝才奇怪。
“爺爺,有話直說吧,你這樣我害怕。”
老爺子哼了一聲,丟給他一份檔案。
周津嗣不明所以,吃力地伸手開啟,是一份股權轉讓書,落款是周康紹。
他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你爸得了胃癌,中晚期,已經送去瑞士。”
老爺子簡短一句話,讓周津嗣猶如吃了一記悶棍。
不是悲傷,而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從小知道周康紹偏心周寄山,因為他覺得秦蕭雲這個繼母虧待了長子。
可事實並非如此,起初幾年比起他這個親生兒子,秦蕭雲更重視周寄山,秦蕭雲愛屋及烏,對周寄山視如己出。
那時周康紹開拓海外市場半年,回家後卻遭周寄山告狀,說秦蕭雲虐待他,身上傷痕作證,秦蕭雲百口莫辯。
從那時候起,周康紹把秦蕭雲當洪水猛獸,也把周津嗣當成了害他長子的罪魁禍首,在他認知力,如果沒有周津嗣,或許秦蕭雲還能對周寄山好一些。
而秦蕭雲也漸漸對他心寒,從此兩人如陌路人,但周秦兩家聯姻,利益盤根錯節,加上秦蕭雲不甘心,所以周康紹即使想離婚,也沒有人支援他。
周津嗣從小不知道父愛是什麼樣,即使有,卻從未感受過。
但他並非不在乎周康紹的關心,而是得不到,也就從未期待。
此時聽到這個噩耗,他半天沒反應過來。
好半晌,他啞著聲開口,“確診了?有沒有多查兩個醫院?”
老爺子點頭,臉上也看不出悲傷,不知道是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還是將情緒掩藏,只是說,“千真萬確。”
周津嗣指著轉讓書,“那這個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冷嗤,“你以為憑你在股東大會上那一下,就能讓周寄山功虧一簣?如果那麼容易,你何苦五年還沒拿下週氏?不過是我逼你父親做出了選擇。”
“他知道周氏如果沒有他,周寄山一個人掀不起風浪,首先你母親不會放過他的,其次是你。所以我和他做了交易,他卸任去國外治療,而我保下寄山。”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總覺得贏這一仗似乎太過容易。
周津嗣沉默,半晌後,勾唇笑了下
老爺子眼皮一抬,“你還有什麼不滿?”
周津嗣收斂笑意,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向老爺子,“周家最厲害的還是您。”
老爺子不動聲色。
周津嗣淡淡道,“我爸出去治病,周氏就是我和我媽的天下,您這一招看著是為了我,其實是保下了周寄山,如果哪天我不聽話了,周寄山還能東山再起。”
兩人對視。
老爺子沒有急著否認。
祖孫兩都是聰明人又都是上位者,上位者不講感情,只講利益。
周津嗣得權,周寄山保命。
而老爺子,地周家太平。
病房裡安靜幾分鐘後,老爺子站起身,“我沒其他要求,寄山畢竟是周家人,又給周家生了曾孫,你們兄弟不說和睦,至少不要再鬥來鬥去了。”
周津嗣沒什麼情緒,“您這話和大哥說了嗎?”
“從來都是他要我的命。小和山如果不是我命大現在只怕都要去重新投胎了。”
老爺子嘆了口氣,蒼老而疲倦,“爺爺老了,能勸一個是一個。”
說完,他往外走。
保鏢開門,芮寧提著食盒進來,看到老爺子,她往後一退讓出空間。
“老爺子。”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和津嗣離婚了,就連爺爺也不喊了嗎?”
芮寧低頭,“爺爺。”
老爺子點頭,對於這個前孫媳婦,他其實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