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來回答大家的問題！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周濤站在臺階上，氣定神閒。
一個老農模樣的漢子擠出人群，緊張地搓著手，“國舅爺，俺……俺就想問，俺要是存十兩銀子進去，真能給俺那三錢銀子的利息？到時候，你們不會不認賬吧？”
“老鄉，你這個問題，問到根子上了。”周濤朗聲回應，“你存錢，我們給你一張‘存單’。這存單上，用墨筆寫得清清楚楚，你的名字，存了多少錢，哪年哪月哪日存的。最後，再蓋上我們西山皇家銀行的硃紅大印！這張紙，就是你跟銀行立的字據。只要這匾額還掛著，這字據就有效。天王老子來了，也賴不掉！”
他看向眾人，聲音又高了幾分，“而且，為了讓大家更放心，今天！前一百名來存錢或者兌換龍元的，我們銀行不收任何手續費，還額外送一份西山產的蜂窩煤，讓大夥兒拿回家暖暖身子！”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許多人臉上露出意動的神色，開始交頭接耳，盤算起來。
就在這時，範清排開眾人，笑呵呵地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幾位同樣衣著華貴的商人。
“周大人，真是好手段，好魄力，範某佩服！”他先是拱手一禮，隨即話鋒一轉，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範某也有一問，想請教周大人。”
“範掌櫃請講。”
“我們晉商做的，是南北貨運的大宗買賣，生意往來，動輒數萬乃至十數萬兩銀子。這龍元雖好，便於攜帶，可我們若是在京城收了一大筆龍元，要運到外地去用，外地的分號可沒法把這紙片變成現銀。如此一來，這龍元出了京城，豈不就成了廢紙一張？不知周大人對此，有何良策？”
這個問題，又準又狠。
瞬間，廣場上剛剛燃起的熱情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所有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濤身上。是啊，紙幣如果不能在各地流通，那對他們這些大商家而言，價值就大打折扣，甚至是個累贅。
周濤看著範清，笑了。
“範掌櫃問到點子上了。這確實是眼下龍元最大的不便之處。”他坦然承認，並未迴避。
範清身後的曹掌櫃嘴角微微一撇，似乎覺得周濤已經無話可說。
周濤接著說道：“但這只是暫時的。這也是我們銀行下一步的計劃。只要京城的模式成功了，向陛下證明了此法可行，我們就會立刻在南京、揚州、蘇州、廣州……在所有通都大邑，開設西山皇家銀行的分行！到時候，您在京城存入龍元，拿著我們銀行開具的匯票，就能在千里之外的廣州分行，取出等額的銀子！這，就是我們晉商朋友們最熟悉的‘匯通天下’！只不過，這一次，做這件事的，是我大明皇家！”
範清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周濤這是要連他們晉商賴以生存的票號的根都給刨了！
“好！好一個‘匯通天下’！”範清撫掌大笑，彷彿是真心讚賞，“周大人的宏圖偉略，範某是望塵莫及。只是，這畢竟是‘下一步’的計劃。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在周大人的分行開遍天下之前，我們這些商人，拿著這隻能在京城花的龍元，生意還是難做啊。”
“範掌櫃說得對。”周濤點點頭，“飯要一口一口吃。所以，這第一口飯，就要看京城的商界朋友們，願不願意賞臉了。京城的龍元流通得越快，陛下的信心就越足，分行開遍天下的那一天，也就來得越早。這速度，不取決於我，而取決於諸位掌櫃的信心。”
他把問題又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