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盛府時天已經漸黑,方嬤嬤聽說今兒錦初會回來,早早就在大門口等著。
手裡還拿著竹枝,在錦初身上揮了兩下,嘴裡唸叨著:“黴氣都散了,散了!”
錦初彎了彎唇。
主僕幾人一路進了院,方嬤嬤早就備好了膳食,一臉心疼:“小半個月不見人都瘦了,可要好好補一補。”
在方嬤嬤的注視下,錦初用了一碗飯才作罷。
沐浴更衣後,靜坐在窗前。
飛霜弓著腰上前:“主子,北大營那塊荒地不知怎麼走漏訊息,當鋪裡出了好幾件貨,勇王和怡安侯的人也去過北大營。”
錦初恍然,猜測是祁予安手底下不乾淨,出了紕漏才會被人捉住把柄。
飛霜又道:“奴婢打聽過趙氏入宮兩次替趙嫣嫣求情,現在全京城都在傳趙嫣嫣的身世。”
“十七年前趙氏在慕容府上參加宴會上曾鬧出過流言蜚語,沒多久,趙氏就去了隴西,趙嫣嫣生在隴西,後被趙家人接回養在莊子上,六年後又送回了隴西。”
時間都能對得上,她四歲那年,趙嫣嫣來了身邊。
趙氏只說給她買了個貼身丫鬟。
這一晃就是整整十年。
錦初有些納悶,太子說過趙嫣嫣並非龍種,可趙氏為何一口咬定趙嫣嫣就是龍種?
窗外一道驚雷倏然打破了她的沉思。
手中茶盞險些被驚的掉落在地。
“主子,祁世子和趙嫣嫣候在府外,要見您一面。”飛雁道。
錦初蹙眉。
都這麼晚了外面又下著雨,這兩人來做什麼?
飛雁道:“奴婢攆了,可趙嫣嫣賴著不肯走,說什麼要求您大發慈悲,去看看趙老夫人最後一面。”
提到趙老夫人,方嬤嬤不打一處來:“算計主子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今日?現在落魄了,後悔也晚了!”
方嬤嬤撩起衣袖就要衝出去,嘴裡嘟囔著:“老奴去會會門外兩人!”
“嬤嬤!”錦初喊住。
方嬤嬤停下腳步。
錦初眉眼微抬:“她們願意站就站吧。”
之前她還有些放不開,顧及些顏面。
時至今日,她沒有狠踩趙家已是網開一面。
在牢房睡的並不踏實,回了自己的院子,懸著的心才算是落定。
飛霜點了一根安神香,錦初很快入眠。
一個好夢。
次日天不亮就被外頭給吵醒。
“主子,是宮裡派人來接您。”飛雁道。
錦初驟然清醒了許多,匆匆套上衣裳,簡單洗漱後,帶著飛雁飛霜二人出門。
門一開看見了馬車停在了大門口中央。
趙嫣嫣臉色蒼白地站在馬車旁,聽見動靜立即抬頭看向了錦初。
快步上前:“錦初,外祖母已經時日無多了,她老人家最疼的就是你了,不管過去有什麼仇什麼怨,畢竟是長輩,你大度些別計較了。”
焦急的聲音還有幾分哽咽,眼圈泛紅,可湊近了看,眼底卻並沒有半點著急。
哭啼啼的聲音,四周的人都能聽見。
讓接她入宮的小太監頻頻朝著這邊看來。
眼神中還有幾分打量。
錦初蹙眉,又是老把戲了,反反覆覆也不嫌膩的慌,她抬頭問:“趙家陷害盛家這筆賬,不共戴天,你為何要強人所難,陷我於不義?”
趙嫣嫣震驚地往後退了退:“錦初,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呢,要不是外祖母護著你.......”
“世子夫人從出獄回府,總共才去了趙家兩回,每次半個時辰,世子夫人卻在趙家呆了三年,趙家嫁給了世子夫人不菲的嫁妝,論孝,世子夫人做到了再來要求我家公主吧!”
飛雁挺身而出,公主兩個字咬的極重。
趙嫣嫣的臉色果然變了,拳頭捏緊。
“不過是鳩佔鵲巢罷了!”祁予安的聲音從馬車上傳出,簾子挑起,他居高臨下的看向錦初。
眼神中還有略有似無的殺氣。
看的錦初皺緊眉頭。
“公主,時辰不早了,該入宮覲見了。”小太監上前催促。
錦初穩住心神,抬腳上了馬車。
馬車停靠在宮門口,下了馬車正好看見了趙氏也來了。
趙氏一襲翠綠色長裙,鬢間珠釵環繞,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湊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味。
眉宇間還多了幾分傲氣和媚色。
眼波流轉視線落在了錦初身上,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厭惡。
趙氏下頜一揚,語氣裡盡是警告:“入了宮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你是我生養的,血緣之情不是你想斷就斷的!”
錦初抿唇,趙氏又道:“昨兒嫣嫣和世子親自守在盛國公府外一夜,有些氣差不多行了,凡事以大局為重。”
絮絮叨叨的叮囑,從宮門口一路說到了大殿前。
語氣裡盡是埋怨,責怪,時不時的還要提醒她不懂事,愛斤斤計較。
錦初忽然停下腳步,一臉平靜的看向趙氏。
這一眼莫名讓趙氏眼皮跳了跳。
未多問,兩人被忠公公一路引入內殿。
“臣婦給皇上請安。”
“臣女給皇上請安。”
兩人行禮。
殿內氣氛有些嚴肅,趙氏誠惶誠恐的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