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誅心之策！秦王府門前的長隊！

長安城，黑雲壓城。

自那日血腥的大朝會之後，整個長安的官場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所有與五姓七望沾親帶故的官員府邸大門緊閉。家僕們連出門採買都踮著腳尖，生怕弄出半點聲響。

他們都在等。

等那柄懸在頭頂的屠刀落下。

皇家廉政司，這個由皇帝親口設立、由秦王李易全權掌管的怪物，就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隨時可能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們連皮帶骨地吞噬。

然而，一天過去了。

秦王府，毫無動靜。

第二天過去了。

秦王府，依舊毫無動靜。

第三天，太陽照常升起。秦王府的大門依舊緊閉，彷彿那日太極殿上的雷霆風暴從未發生過。

這死一般的寂靜，比直接抄家滅族還要折磨人。

滎陽鄭氏的府邸內，新任家主鄭玄德急得在廳堂裡來回踱步，腳下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響。

“還沒動靜嗎？”他一把抓住剛從外面回來的管家，聲音嘶啞。

管家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恐懼。

“老爺，秦王府的大門就沒開過。聽說……聽說秦王殿下這幾日都在府裡聽曲看戲，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聽曲看戲？”

鄭玄德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

他一把推開管家，雙目赤紅。

“他在等！他在等我們自己崩潰！這個小畜生，好毒的心思！”

就在這時，一名家僕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聲音帶著哭腔。

“老爺！不好了！外面……外面都在傳！”

“傳什麼！”

“傳……傳范陽盧氏旁支一個叫盧方遠的罪證被人貼在了西市的告示欄上！上面寫著他家偷逃稅款三百貫，侵佔官田二十畝，寫得清清楚楚！”

鄭玄德腦子裡“嗡”的一聲。

盧方遠？

那不是昨日還派人來與他商議，要同進同退共渡難關的盟友嗎？

他的罪證怎麼會……

不等他想明白，另一個訊息如同催命符般接踵而至。

“老爺！城南的張家……張家家主帶著一車金銀，從後門進了秦王府！”

鄭玄德如遭雷擊，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

長安城的茶館酒肆裡，訊息比風傳得還快。

“聽說了嗎？盧家那個盧方遠，罪證都被人貼出來了！”

“何止啊！我還聽說，秦王殿下那邊放出話來了。”

一個說書先生打扮的人壓低了聲音，對著圍攏過來的茶客神神秘秘地說道。

“說是啊，凡是主動去秦王府坦白罪行、上繳贓款的，可以從輕發落。”

他話鋒一轉，聲音更低了。

“要是……要是還能檢舉揭發同黨，特別是那些罪大惡極的‘首惡’，有重大立功表現的，不僅無罪，甚至還能得到賞賜！”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什麼？檢舉同黨還有功？”

“這不是讓大家夥兒互相咬嗎？”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道理我懂！要是我的罪證被人先捅出去了，那我不就成了替死鬼？”

“快！快回家！這事兒得趕緊跟老爺說！”

原本還算熱鬧的茶館，人“呼啦”一下走空了大半。

脆弱計程車族同盟，在這道誅心之策面前，連一張薄紙都不如。

那句“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人性箴言，在這一刻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當天深夜。

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避開了朱雀大街，悄無聲息地停在了秦王府後巷的角落裡。

車簾掀開，一個穿著員外袍、頭戴綸巾的中年男子探頭探腦地張望了許久。

確認四下無人後，他才抱著一個沉重的木箱，佝僂著身子快步走到了秦王府的角門前。

他伸出手，顫抖著在門上輕輕叩了三下。

“吱呀——”

門開了一道縫。

門後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僕役。

中年男子嘴唇哆嗦著，從懷裡掏出一封厚厚的信，連同那個沉重的木箱一起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煩請……煩請通稟殿下，罪臣……罪臣盧方遠，前來……坦白。”

門後的僕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接過了東西。

而後，大門緩緩關上。

盧方遠看著緊閉的角門，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癱軟在地。

他知道，他安全了。

至於被他寫在檢舉信裡的那些“盟友”……

就讓他們去死吧。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盧方遠的馬車剛走，巷子的另一頭又駛來了兩輛馬車。

車上的人甚至在巷口因為搶道而發生了爭執。

“你憑什麼先進去！我先來的！”

“放屁！我家老爺的罪過比你家輕！理應排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