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世民的失眠之夜

……

魏王府。

書房內，一片狼藉。

名貴的筆墨紙硯，珍奇的古玩字畫，被摔了一地。

魏王李泰，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

他那張一向自詡儒雅的臉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

輸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輸得體無完-膚。

從“妖稻”的陰謀被那個傻子用一招“萬民宴”的陽謀粗暴破解開始，他就已經輸了。

後來那“三方測產”的毒計，更是讓他徹底斷絕了所有念想。

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像一個等待被行刑的囚犯，絕望地等待著明日的審判。

他心中只剩下最後一個卑微的、可笑的祈禱。

祈禱奇蹟不要發生。

祈禱那仙稻，只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樣子貨。

然而，連他自己都知道。

這不可能。

……

諫議大夫府。

魏徵的府邸，書房的燈也亮著。

這位以頭鐵和能睡聞名於世的老臣，今晚，破天荒地失眠了。

他沒有焦躁，也沒有興奮。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書案前，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自己面前的一份奏疏。

燭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

那奏疏的封面上，寫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請興神農疏》。

魏徵的腦海裡，反覆回想著一個多月前，他第一次踏入那片稻田時的景象。

那沉甸甸的、壓彎了腰的金色稻穗。

那託在手中，幾乎讓他一個趔趄的驚人分量！

他一生信奉眼見為實，信奉人定勝天。

可那一刻，他才發現，這世上，真的有神蹟！

他為自己當初的固執和質疑，感到深深的懺悔。

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足以讓他這個古稀之年的老人都熱血沸騰的憧憬！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

看到了大唐的每一個角落，都種上了這種神稻。

看到了天下的百姓，再也不用捱餓。

看到了大唐的糧倉，堆滿了吃不完的糧食！

國富，則民強！

兵足，則國安！

有了這神物，何愁突厥不滅！何愁四海不平！

魏徵的眼睛，越來越亮！

他拿起筆，在那份奏疏的末尾，又重重地加了一句。

“此乃萬世之基！臣，死請！”

……

相比於整個長安城上上下下的不眠之夜。

這場風暴最中心的望雲坡。

李易的房間裡，卻是鼾聲四起。

只見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軟的床上，睡得正香。

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

他那張肉乎乎的小臉上，露出了無比滿足的笑容，嘴裡還時不時地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夢話。

“王炸！哈哈！就問還有誰！”

“快點兒啊！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對三！要不起？那我可走完了啊！”

整個長安城，都在或緊張，或期待，或恐懼的情緒中，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而那個攪動了風雲的人，卻在夢裡，打了一晚上的鬥地主。

終於。

當天邊泛起第一抹魚肚白。

悠揚的晨鐘聲，從長安城的鐘樓上響起，傳遍了四野。

“嘎吱——”

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

瞬間！

無數早已等候在城門內外，徹夜未眠的車馬、人流，如同決堤的洪水，又如百川歸海一般，朝著同一個方向，瘋狂地湧了出去！

那個方向，是城外的望雲坡！

審判之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