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月亮如水般的銀光洩了一地。
吉蘭院的燈早早就熄了。
今晚負責在屋裡守前半夜的人是玉露還有杏兒,兩人坐在外頭的小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杏兒本就健談,又有心想拉近和雨露的關係。
可這一晚玉露都沒怎麼搭理她,杏兒心底感到略微不滿,眯起眼睛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揹著小姐偷偷做什麼虧心事了啊,怎麼魂不守舍的?”
玉露眼裡閃過一絲心虛。
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以往的理直氣壯,睨了杏兒一眼,哼道:“我有必要做虧心事麼?”
這話落下的剎那,屋外忽然飛快地飄過一道黑色人影。
玉露登時就緊張地站了起來。
人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她的手猛地抓住桌角,眼睛緊盯地看著外頭。
玉露心底有些猶豫,整個人為此已經心煩意亂了半宿,興許是為了催促她儘快動手,外面接連響起了好幾下喵喵的貓叫聲。
玉露咬了下牙,像是做好了什麼決定一般。
杏兒有些疑惑:“府裡何時多了野貓……”
話還未說完,玉露忽然轉身對著杏兒笑起來。
出聲打斷了她:“大概是最近跑來的吧,對了,我提前在小廚房準備好了宵夜,守了大半夜你也累了吧,一起去嗎?”
“好啊好啊。”
杏兒不疑有它,只當這是玉露放出的交好訊號。
聞言玉露便帶著她往小廚房走去。
而等兩人離開之後,那道黑影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子裡,先是朝床榻上的姜蘭君看了一眼,確認她的確已經睡熟了,才動手在屋內翻起來。
幾乎沒有什麼阻礙,就找到了特意用來裝畫的木盒。
黑衣人眼底掠過一抹欣喜,飛快地從袖子裡掏出提早準備的好的畫將其對調,然後迅速轉身離去,輕手輕腳地將屋門重新掩上。
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
原本該睡著的姜蘭君卻驀地睜開了眼。
那雙琥珀色的清淺眸子裡盡是森寒冷意與嘲諷。
……
翌日一早。
姜蘭君便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玉露從箱籠裡取出一套嶄新的木槿色的衣裙還有配套的首飾來,笑吟吟地道:“小姐,今個兒是陳老夫人的壽宴,您穿這套去會更顯您的身份。”
“尺寸什麼的,奴婢也都替您改好了。”
這時,旁邊的杏兒積極地點頭道:“是呀小姐,我和玉露昨個兒改了一宿呢。”
姜蘭君垂眸,似笑非笑地掃了眼這身衣裳,本朝以紫色為貴,穿得多的都是些身居高位的命婦或者勳貴門第的人,年紀輕或是氣質不夠很難壓得住紫色。
木槿色會稍淺一些,可也不是尋常人能穿得起的。
更別說像“她”這樣剛從鄉下回來的村姑,在這樣重要的宴會上穿了身不合時宜的紫衣,只會平白引人笑話,嘲笑她麻雀非要裝鳳凰。
姜蘭君挑唇,這個主意更顯然是林姨娘出的。
仗著江蘭月不懂這些世家官宦之間流傳著的規矩,搶在她宣告身份之前先把她的名聲搞臭,這樣一來便會惹陳家不悅,進而影響江瑞的決定。
看來這林姨娘已經蠢蠢欲動了。
“那便穿這身吧,”姜蘭君隨意地點了下頭,意味深長地看向她們,“連夜趕製出這樣的衣裳來真是辛苦你們了,昨天一晚沒睡好吧?”
玉露眼神微微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