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怒號,天空晦暗。
祠堂內的燭光幽幽晃動著,張牙舞爪,似乎組成了一張人臉,嘲笑著喬予眠的不自量力。
鞭子抽打在後背形成的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疼,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跪著,喬予眠那一雙膝蓋早已疼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此刻不需要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膝蓋定已是一片淤青。
細密的汗珠順著嬌嫩的臉頰滑落,邪風鑽進了窗子,冷汗打溼了全身。
喬予眠抱住肩膀,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唇瓣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卻仍覺得身體無比的冷,彷彿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湖中。
她多希望,有人能救救她,抱抱她,她只是想好好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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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苑,養心殿。
御桌上,擺著二兩銀子。
男人手肘支在桌沿,修長有力的手指搭落在眉心,一下下,漫不經心的點著。
“陛下,您該翻牌子了。”
敬事房總管德公公彎著腰,恭敬地邁著小步移到了近前,呈上了綠頭牌。
謝景玄抬眸,似是被打攪了好夢,冰冷的視線在那些個綠頭牌上晃了一圈。
腦海中縈繞不去的,是一雙柔弱無骨的芊芊細手,無助的攀附著他的背,彷彿倚著他才可以生存的菟絲花,眼中蓄著薄薄的霧氣,丹唇微張,聲音婉轉如黃鸝,沉淪又無比清醒……
該死的。
“出去。”
對這樣的結果,德公公早就習以為常,陛下初登大寶,根基未穩,這後宮中表面上一團和氣,暗地裡卻是龍爭虎鬥,一個個都盼著能第一個誕下皇嗣,可一切都要憑照陛下的意思,無人能違背。
德公公察覺到陛下心情不太好,更是不敢有多半分的言語,悄聲退了出去。
夜色流過,蜿蜒的銀河一點點落下了繁星。
宮燈的光火漸漸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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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予眠從光怪陸離的噩夢中醒來時,刺目的光線再度照了進來。
兩個家僕在一左一右進來,不由分說的便架起她的胳膊,往外拖,全然不曾顧及喬予眠的身體。
她病懨懨的被人連拉帶拽的扯到了堂前。
父親坐在上首,滿面紅光,正與鄭氏說著什麼,幾個姨娘姊妹們都在。
嫌惡,鄙夷,得意,看熱鬧。
一道道目光自四面八方傳來,如烙鐵般定格在她身上,還未定罪,這些目光便似要將她凌遲。
不必想,這是鄭氏的手筆,要徹底毀了她。
“喬予眠,當著你姨娘姊妹們的面,我再問你一遍,你說是不說?”
“父親,孩兒無錯,無話可說。”
她費力的撐起愈發沉重的身子,揚起頭顱,紅腫的雙目直視著堂上之人。
“眠兒,事到如今,你就說了吧。”
鄭氏在一旁捏著手帕,擦了擦面頰,擺出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這更是惹怒了喬侍郎。
“好,好的很!來人,將人給我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