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予眠見到冬青時,她正像一塊髒了的破抹布一樣被人隨意扔在了柴房的草堆上。
入了秋,柴房中陰冷無比,冬青身上還沒好全的傷口上再添了數道新傷。
她那手指,每個指節都腫脹著,指甲縫兒裡滲出血絲兒,還殘留著竹籤子插入後剩下來的痕跡。
喬予眠一言不發的將人從地上扶起來,將她離開了那冰涼的地面,靠在了自己懷裡。
可當她撥開雜亂的堆在冬青面前的髮絲後,喬予眠的手頓住了。
冬青的脖子上那一圈青紫的淤痕,一道疊著一道,每一道都是奔著能勒死她去的。
可這些人就是為了折磨人,讓她反覆的窒息又活過來。
生生死死,生不如死。
大夫很快被請來,喬予眠目送著冬青被抬走救治。
喬府這一大家子人,包括小廝僕婦們今日難得的,都齊聚在這柴房門口。
如今看著冬青真的被帶去診治了,眾人心中難免犯嘀咕,可眼下八成是沒什麼熱鬧可看了,眾人本想等著喬侍郎發了話,便各自散去的。
“眠兒,今日之事情就……”
“誰動的手?”
“站出來。”
一雙冷目掃過探頭探腦站在主子們身後張望的僕婦小廝們,與喬予眠對視上的人紛紛垂下頭去,也不知為何,只覺得三小姐的眼神實在是嚇人的緊,唯恐再看上一眼就要被剜走了魂兒去。
喬侍郎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心下一堵,剛要再行訓斥,抬眼就瞥見了喬予眠手中抱著的那錦盒。
喬侍郎:“……”哼,他倒是要看看這逆女能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就這樣,滿院子的人都齊刷刷的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沒人站出來,更沒人搭理喬予眠的話。
她彷彿是個笑話一般站在那兒,獨個兒一人。
鄭氏那嘴角幾乎就要壓不住,只等著喬予眠唱著一出獨角戲,最後出醜散場。
一片靜寂中,喬蓉卻上前一步,郝氏還想拉住她,卻被喬蓉躲開了。
這將郝氏急的,直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不理解自家女兒為何這時候出頭。
“三姐姐,我知道是誰動的手。”
喬予眠的視線落在喬蓉身上,眸中訝然一閃而過。
她微微頷首,示意喬蓉說下去。
喬蓉再度福了福身子,轉頭便利落又準確的點出了幾個名字。
其中三個婆子,兩個府中的男性家奴。
就是他們五個人,讓她的冬青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甚至到現在仍生死未卜。
被點到的幾個人渾身上下一哆嗦,下意識的看向了鄭氏。
喬予眠冷聲,“站出來。”
倒是也有不怕死的,仗著有人撐腰,始終認為喬予眠不能拿她們怎麼樣。
那其中一個家奴四十出頭的年紀,手腳生了一層厚厚的的繭子,褐色粗布衫罩在身上,袖口磨得油光錚亮,臉上卻仍是笑嘻嘻的,沒有半分的害怕抑或是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