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除了梁天和珊珊,哪個不是正經八百演過電影上過舞臺的,論表演經驗,我們比他豐富多了。”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給我們講戲,你老田還不夠格。
“肖姐,那你為什麼會覺得演得不痛快呢?”高遠笑著問道。
“沒找對點兒唄,按照他說的那套去演,人物彆彆扭扭的,根本釋放不出來。”肖雄回答道。
大家都頗為認同地點著頭。
這是皆有同感啊。
“別看我沒插什麼手,但我前幾天也在觀察各位的表現。”
高遠夾了塊蒸排骨放進江珊的味碟中,小姑娘眼帶笑意,夾起來塞進嘴裡。
他繼續說道:“我說說透過觀察發現的兩個問題吧。
首先,咱這是部市井生活類喜劇,這點在劇本圍讀那會兒我已經給大家詳細解讀過,這不就不再贅述了。
但你們存在的最大一個問題也正是因為沒演過這種型別的電視劇,所以才覺得表達不出來。
究其原因很簡單,你們之間不熟悉。
沒有把彼此當成同住在一個院子裡的街坊鄰居看待。”
幾位互相看了看,皆點頭不已。
一語中的啊!
高遠又給女朋友夾了塊蒸雞塊,主打一個照顧周全,道:“我打個比方,珊珊,你現在管濮老師、肖老師叫爸叫媽,你試試。”
小姑娘羞怯、臉紅,聲音很輕,道:“爸,呃……媽。”
大家哈哈大笑。
高遠聳聳肩,道:“看見了吧,這就叫不熟悉。你啥時候能做到每天一到片場,見了濮老師和肖老師主動喊爸媽,二子哥見到倩姐眼神拉絲,眼珠子粘到倩姐身上拽不下來……
倩姐碰到梁天不再直呼其名,而是喊他包頭菜,你喊她未來之星、美女之類的,這才算熟悉起來了。”
“明白了。”
眾人兇猛點頭,瞧瞧,高老師說得多通俗,大家一聽全懂了。
不像某人,動不動就揣摩人物,思考特徵的,那太模糊了。
姜黎黎迫不及待地問道:“第二點呢?你觀察到了什麼?”
高遠嗦啦著一根骨頭,吐出來後說道:“第二點是表演方式。”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就集中起來。
高遠笑道:“市井生活喜劇不是正劇,二子哥這段兒的表演為什麼突飛猛進了?簡單說,他把人物放下了。二子哥,您跟大家說說吧。”
陳佩斯呲牙一樂,對自己最近的表演非常滿意,清清嗓子說道:“遠子要表達的意思是,這劇既然是喜劇,就不需要那麼多的深入揣摩,只要做到兩點就可以了,一是自然,二是生活化。
我也是剛悟出來的,各位跟我存在同樣的問題,就是不夠自然,也不夠生活化。
我打個比方,在座的有東北人嗎?”
姜黎黎笑道:“我老家遼寧瀋陽的。”
陳佩斯一樂,道:“那辛苦姜老師配合我一下。”
“沒問題。”
“咱們先設定一個場景,咱倆都是二愣子,在公交車上碰到了,你不經意間瞅了我一眼,我問:你瞅啥?”
“瞅你咋地?”
“你再瞅一個試試。”
“試試就試試!”
大家都拍著大腿狂笑不止。
陳佩斯撓著頭說道:“這就叫表演自然,生活化。因為這種豪邁的對話風格就是東北人獨有的方式。”
高遠也樂,道:“俗稱:絕粗殲火藥味兒。”
李健群跟高遠談了一年多戀愛,受他的影響非常深,她觀察了大家一會兒,也說道:“我發現肖姐總愛撩頭髮,黎黎姐喜歡用手帕擦汗,梁天哥抽菸的姿勢很有特點。
別人都是把煙夾在食指中指間送到嘴邊,你是捏著菸頭往嘴邊送。
你們為什麼不把這些小習慣帶入到表演中去呢?
誰規定說演戲中不能撩頭髮、擦汗、捏著菸頭抽菸了?
用了說不定效果更好呢。”
濮存昕善於思考,琢磨了琢磨,他說道:“我明白遠子和健群的意思了,說得直白一些,就是代入自己的生活本色,適當地進行藝術加工。”
高遠做最後的結案陳詞,道:“說穿了其實特簡單,在生活化的基礎上做喜劇誇張,把臺詞背熟,說詞兒的時候表情豐富一些,該噘嘴時噘嘴,該翻白眼兒翻白眼兒。
甚至你們自己發揮一下,罵兩句他媽的這效果也就出來了。”
哎呀!
醍醐灌頂啊!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肖雄笑道。
“原來戲還可以這麼演,受教了。”濮存昕也樂了。
“我哥這話,連我都聽懂了。”江珊撇著嘴,意思是,某位導演說的我就沒聽懂。
高遠又摸摸狗頭,笑著問道:“那你還鬧罷演嗎?”
小姑娘嘻嘻一笑,道:“衝你面子,不鬧啦,明天準點兒去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