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諸位誰也沒料到南老說怒就怒了,大家噤若寒蟬,一時間辦公室裡安靜的落針可聞。
沈克琦也懵圈了。
他看著江南之漲紅的面孔,起伏的胸口,生怕老先生一口氣兒沒喘勻嘎嘣一下就癟犢子了,立馬伸手輕輕順著他的後背,溫言細語地安撫道:“南老息怒,息怒,我也就是提個意,這不都是為高遠同學好嗎?我也是怕他再犯錯誤。”
“你這是為了他好嗎?你是在斷這孩子的前程!老東西,你是工宣隊出來的吧?!”
這話說得可誅心了。
費振剛把手搭在趙建福肩膀上,他的肩膀一慫一慫的。
趙建福低著頭,腦袋點得跟小雞吃米一般。
沈克琦瞪大眼睛連連擺手道:“老傢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一顆紅心向著黨,從不敢叛黨賣國背叛人民的事情,你可不要冤枉我!”
“那你為什麼要冤枉我徒弟呢?”
“我說了,我是……”
“為他好”三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說穿了他還是有私心,也在維護他作為副校長那點臉面。
首長同志見這二位吵吵起來,趕忙打圓場道:“沈校長,南老,二位都消消火,別生氣。
這事兒我聽到現在完全弄清楚了,錯不在同學們,是我們這位同志心胸狹隘了,聽不進去不同的意見,官僚主義嚴重,還在同學們面前耍子弟兵的威風,實屬不該啊。
這場衝突,是因為他才引發起來的。
作為他的領導,我代表部隊給學校方面,給同學們道歉。”
說著,他站了起來,衝幾位同學鞠了一躬,又道:“對不起,讓同學們受委屈了。”
陳建功幾個人誠惶誠恐,連連說著沒事兒沒事兒。
高遠哂笑一聲,連個眼神兒都欠奉。
首長同志又對沈克琦和江南之說道:“沈校長,南老,請二位放心,回去後,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情。您二位看,是不是先讓肖衛國同志回去,帶隊把上午的軍訓完成?
別因為這點小事兒耽誤了訓練嘛。”
沈克琦耷拉著腦袋,灰心喪氣道:“南老看著辦吧。”
江南之哼了一聲,不吭聲。
高遠看出來了,首長這是要和稀泥,要息事寧人。
本質上,他是在維護部隊和教官的權威性。
但若是繼續讓肖衛國擔任他們班的教官,肖衛國即便不敢明目張膽地使壞,背地裡使陰招,也夠大家夥兒受的。
教官想要給同學們下絆子,招數那可太多了。
例如,比其他班級多站一個小時軍姿,美其名曰:鍛鍊你們頑強拼搏,不怕苦不怕難的意志,你能說啥?
“我想問一下啊,首長剛才說要嚴肅處理這個問題,您打算怎麼嚴肅處理呢?”高遠不依不饒地問道。
首長瞪他一眼,心說你還真是個刺兒頭!
我能怎麼處理,我就說句場面話而已,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就得了,我還真能把我的兵斃了不成?
“這個……得回去開個會研究後才能決定。”首長面無表情地說道。
高遠點點頭,心裡有數了,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他對費振剛說道:“費老師,我借您電話用用行嗎?”
費振剛微笑道:“這有什麼不行的,儘管用。”
高遠走過去,抓起話機撥動轉盤,電話響了三聲後被對方接聽。
“大伯,是我,遠子,沒打擾您工作吧?”
“小遠啊,沒有沒有,我這會兒剛好不忙,你找大伯有事兒?”
“我被人欺負了,不僅是我,我們全班同學都被一當兵的戲耍得跟猴兒一般,遇到事情我也不想找家長,這不是沒辦法了麼,當兵的領導護犢子,在這兒和稀泥,我要是再不跟您說一聲,您大概就見不到您侄子了。”
在場的諸位心裡皆是咯噔一下。
這傢伙給誰打的電話?
聽那意思,他稱呼為“大伯”的那個人是個大官啊。
沈克琦尤為慌張,低聲問江南之道:“高遠同學找得誰?”
江南之對高遠的家世一清二楚,冷哼一聲,說道:“文化部長高躍華同志。”
我嚇不死你個老東西!
沈克琦臉色煞白,險些沒背過氣兒去。
那位首長也震驚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小子背景通天,高躍華,那可是老革命,老首長了!
肖衛國兩腿一軟,癱倒在地,完犢子嘍,一腳踢在了鐵板上。
同學們雖然沒聽說過高躍華的大名,卻也知道,文化部長是個多大的官。
“這孫子隱藏的太深了。”梁左低聲說道。
小查點頭如搗蒜,“不過嘛,咱們家小遠子可一點紈絝子弟的作風都沒有。”
陳建功說道:“這正是遠子最難能可貴的品質。”
話分兩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