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結果也驗證了高遠的判斷。
全班48名同學,葉大叔獲得了31票。
剩餘17票是投給建功老兄的。
陳建功多少有點失落,勉強露出笑容。
高遠安慰他道:“沒選上也好,有這工夫,多發表幾篇文章掙點稿費不好嗎?”
陳建功訝異,“你知道我發表過文章?”
“很稀奇嗎?我又不是沒看過《收穫》。”
“嘿嘿,低調啊,別往外傳。”
“我們都知道了。”梁左、蘇牧等人齊聲說道。
班會開了一個多小時,班委會成員各有歸屬,順利選出。
高遠除了給陳建功投了一票外,梁左投誰他投誰。
反正他認識的人裡面也沒有站出來參加競選的。
趙建福宣佈:“明天週日,調整休息一天,週一正式開始上課,散會!”
同學們頓作鳥獸散。
回到寢室,高遠才有時間好好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
房間內只在門邊有扇不大的窗子,光線完全照不到屋裡的大部分地方。
三張鐵架子雙層床靠三個牆角擺放。
寢室中間,四張三抽桌兩兩相對,整齊擺放。
書桌後面擺著六把高背木椅。
六個簡易儲物櫃靠南牆擺放。
獨立衛生間是沒有的。
每層樓有一個廁所,老式沖水的那種,長條形的水泥小便池,上面一根管子往下滴水。
大便池也是凹槽的,蹲位用隔板隔開。
蹲坑的時候那真是:腳踏黃河兩岸,手拿秘密檔案,前面機槍掃射,後面炮火連天。
寢室裡雖然昏暗,暖氣卻供得足。
房門一關,宛如夏天。
高遠明顯受照顧了,他的床鋪在西南角,上鋪是陳建功。
302寢他最小,哥哥們都很關照他。
高遠心知肚明也心存感激,洗完腳後又發了一圈煙。
大家夥兒噴雲吐霧,不大的寢室很快就煙霧繚繞了。
高遠問上鋪的陳建功道:“陳哥,課程表發下來沒?”
陳建功探著身子說道:“你沒看到嗎?已經貼在教室牆上了,回頭你自個兒抄一份……算了,我抄好了,明天再幫你複製一份。”
“別,你借我一份,我自個兒抄就行。”高遠笑著說。
陳建功往床的立管裡彈彈菸灰,說道:“沒問題,時間不早了,抽完這根菸趕緊睡吧。”
高遠說好,他看得出來,與班長一職失之交臂,陳建功情緒不高。
次日是個大晴天兒。
高遠洗漱完畢後先把課程表抄了,覺得在學校裡待著也挺沒勁的,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回了家。
他走後,左永邦問道:“高遠家離學校很近嗎?”
大家面面相覷。
梁左說道:“他家在學院路30號,就隔著幾條街。”
左永邦嘀咕道:“學院路30號,那不是鋼鐵學院的教師公寓樓嘛。”
“高遠的父親是鋼鐵學院的高數老師。”
“難怪高遠能成為高考狀元呢,敢情人家在家裡就能吃小灶,比不了啊比不了。”
左永邦這話說得陰陽怪氣酸不溜丟。
其他幾位看著他,都不覺皺起了眉頭來。
高遠回到家一看,不出意外,家裡沒人。
姐姐去北師大報到了,父母忙得腳不沾地。
也好,能安下心來寫點東西了。
寢室裡人太多,根本靜不下心來寫點什麼。
再說,高遠也沒打算暴露自己的編劇身份。
他就是故意瞞著大家,悶聲發大財比較符合他的性格。
當然,哪天暴露了,他也會乾脆利索地承認。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職業,對吧?
高遠回到房間,在書桌前坐下,拿出稿紙鋼筆,沒著急落筆。
過年期間,他認真考慮過,寫個什麼故事符合這個時代的特徵?
結論是:政治要絕對正確,祖國要絕對熱愛,人民要絕對偉大,社會要絕對進步。
簡稱:四個絕對!
哪怕你描寫的是個小人物,也得將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塑造得胸懷大愛。
臘月二十八晚上跟父親的談話給高遠提供了一個寫作方向。
人民教師這個群體可寫的故事太多了。
他自然不會去寫教師們在運動會期間受到了怎樣的衝擊。
那跟作死沒啥區別。
他即將要寫的,是透過一名受到衝擊的人民教師的視角,去展現該名教師被下放到偏遠農村後,如何克服惡劣的自然和生活環境,用自己掌握的知識,去點亮農村孩童心中明燈的故事。
故事框架已經在高遠腦海裡成型,主人公也形象也越發飽滿。
醞釀片刻後,高遠提筆寫下第一行文字:1970年秋的一個下午,從京城始發的1163次列車緩緩停靠在中寧縣站臺,狂風裹挾著黃沙,敲打在剛走下火車的李志遠臉上,給他灌了滿滿一嘴沙子,將他吹得灰頭土臉……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照在高遠身上,彷彿給他披上了一層金紗。
只要思路開闊,高遠的創作速度是非常快的。
臨近中午時,他已經寫了三千多字。
放下鋼筆站起身活動活動,肚子咕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