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把家裡這套搬我家來了,您坐啥?”高遠問道。
“我一天到晚能在客廳裡待多大會兒,家,對大伯來說就是個睡覺的地方。”高躍華笑著說道。
他雖然面帶笑容,但這話卻透著一股子落寞。
高遠把大伯拉過來坐下,低聲說道:“大伯,今後我給您養老。”
“滾蛋!”高躍華勃然大怒,道:“你個渾球兒,休養斷了我找老伴兒的心思!”
高遠瞪大眼睛,“您……可真是人老心不老,夕陽無限好啊,祝您早日成功。”
一家人爆發出歡快的笑聲。
在北方過年,非常重視中午這頓飯。
高家的團圓飯說不上豪華,也有肉有魚,肉是豬頭肉,魚是高遠和小叔前兩天去什剎海釣的。
小叔賊大膽,滿滿一鐵皮桶魚,還沒出菸袋斜街就賣出去小半桶,掙了11塊錢,讓高遠大開眼界,對小叔佩服的五體投地。
餐桌上這條鯉魚也是高遠做的。
搬到學院來後,就沒地方弄酸菜去了,他選擇了紅燒。
高躍華夾了點魚肉送進嘴裡,對高遠說道:“味道很棒。”
“愛吃您就多吃點。”高遠眉開眼笑。
八菜一湯,四個老爺們兒喝了二斤半西鳳。
大伯帶過來的兩瓶紅酒也被三位女士喝了個精光。
這年頭兒,紅酒可是個稀罕物,尋常人家見不到。
大伯恢復工作後,該有的待遇也恢復了。
正部級高幹,“委員”前面套個“中央”,行政級別第四級,每月工資460元,組織提供一套住房。
補發得工資另當別論了。(這是根據某書友朋友提供的資料寫出拉的,準不準確另當別論。)
生活方面,包括生活用具、交通工具、服務人員、外出休養以及食品供應等,都有明確規定和相應標準。
因此,大伯能搞到些紅酒、糖果等尋常人家搞不到的玩意兒就不稀奇了。
團圓飯在兩點鐘結束。
大伯和老爸、小叔坐在沙發上聊著天。
老媽、小姑、姐姐則在為晚上包餃子做著準備。
高遠有點累了,回房間睡了一會兒。
當外面響起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他才醒了過來。
看了看,天擦黑了。
對放鞭炮這種娛樂活動,高遠是熱衷的。
他也買了不少煙花爆竹。
上輩子,京城早就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過年成了一種形式,年味兒越來越淡,連人味兒都淡薄了很多。
重生回來後,他要好好享受當下的美好時光。
煙花升空,砰地炸開,五顏六色渲染著大地,將夜空照亮。
小姑和姐姐綻放出如花笑顏。
空氣中充滿了硫磺的味道。
樓底下大人笑孩子鬧,一片熱鬧歡騰的景象。
高遠幾個放了會兒煙花鞭炮,聽到老媽在陽臺上喊了,才回了家。
一家人聚在一起,包餃砸!
兩種餡料,一種是芹菜豬肉餡的,一種是菠菜木耳雞蛋餡的。
這年頭沒啥娛樂活動,春晚還得等幾年。
家裡也沒電視。
不是買不起,是弄不著家電券。
高躍民找出來收音機開啟,隨便找個電臺聽起了廣播,也算給家裡添了點兒年味兒。
高遠熟練地擀著餃子皮,打眼一瞧,紅燈牌的。
他翹起嘴角,收音機在這個年代裡可是個好東西,調個頻經常能收聽到敵臺你敢信?
明珠,明珠請接收,125、396、87、404,傳送完畢……之類的。
全家老少齊上陣,包餃子的速度就快了起來。
不到一個小時,200多個水餃便包好了。
張雪梅又去廚房熱了熱中午的剩菜,讓爺兒幾個先喝著。
喝得差不多了,她開始煮水餃。
高遠夾了個水餃送進嘴中,嚥下後說道:“今年的水餃格外香。”
一家人都說:“是啊,今年的水餃格外香。”
是水餃香嗎?
是一家人歷盡磨難終團圓,大家心裡香甜。
大年初一,高躍林帶著高雅、高遠姐弟倆在公寓樓裡轉了轉,給樓上樓下,相好不錯的鄰居同事們拜個年。
高遠在教師公寓大院裡名聲不小。
老師們都知道,高躍民的兒子是去年的高考狀元。
他到了誰家都會被主人拉著問東問西。
這傢伙也有問必答。
年前高遠偶然遇見副院長。
副院長同志怒視著他,拽著他的袖子好一陣埋怨:“小遠子,你是學院子弟啊,考個狀元就翹尾巴了?你說,為什麼沒報考咱們學院?”
搞得高遠哭笑不得,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他說:“要不,您跟北大的領導們商量商量,把我要回來?反正我在哪兒讀是無所謂的。”
一句話差點兒把副院長氣得撅過去。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高雅身上。
姐姐說得更絕,“我是學文科的,我放著好好的人民教師不當,您這是打算讓我棄文從武,畢業後直接進首鋼當工人?
還是覺得我前幾年在北大荒沒受夠罪,得繼續接受工人階級的再教育?”
副院長同志這次撅過去了。
高家這對姐弟已經成了副院長同志的夢魘。